奶娘放下厚重的帘子,把外头的光景全遮住了:“走快些。”

轿子让人抬起来,奶娘挤在苏倾身边坐着,轻道:“尚仪热么,打扇。”

旁边的扇子慢慢摇动起来,掀动了沉滞不动的空气,持扇子的手腕细瘦,腕骨上有一颗瘊子。

苏倾侧头看了一眼,旁边人的脸没在昏暗里,似是察觉她看过来的目光,打扇的那只手怯怯地停了一停,随即更卖力地加快了。

小小的轿子里挤了三个人,奶娘体格健壮,担轿的嬷嬷抬得实在吃力,途中要停靠一下,奶娘无法,只得下了轿子,挨个儿叱骂。

苏倾掀开了帘子,借着一束光,回过头去,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春纤?”

春纤消瘦许多,眼里哀哀的,似乎有了比从前多出许多的愁闷的情绪,微张了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苏倾伸手抬着她的下颌,压住下唇慢慢向下,春纤拼命摇着头,慢慢地,喉咙里飘出了一声挣扎的嘶哑的气声:“哈……”

苏倾见了那肉瘤似的断舌,指头麻痹了似的,从指尖凉到关节,她闭了闭眼睛。

“对不起……”

总是在关键时刻做哑巴的丫头,变作了真正的哑巴。

燕成堇用她做探子,却迁怒似的憎恨和厌恶她这张告密的嘴。

外面刚过了街市,喧闹声尚在耳边,天太热,抬轿的几个婆子坐在轿子杆上咕咚咕咚地饮着大碗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