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他仍然淡漠不辨喜怒,扎在那里就是定军心的旗,可是走近了才发觉,叶芩的目光游离着,根本没落在书上。

这一次他先立直身子,乖觉地报告:“让人跟着送回去了。”

叶芩沉默,贾三一时搞不清楚他是听进去了,还是仍在游神。

好半天,他才说话:“她刚才问你什么了?”

“噢,苏小姐问‘夫人’在不在,我说林小姐还没过门。”

叶芩脸上没甚表情:“还有?”

“没什么了,我就说下个月中旬等林先生到了才能过门……”他说着,有些不太确定起来,“小的说错什么了吗?”

叶芩垂下眼睫:“林先生什么时候能到?”

贾三焦躁起来:“少爷,您可别犯糊涂。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林先生,我们的人连他去茅房都跟着,一个月下来也得吃几发枪子儿。现在非常时期,这事必须缓着来,急不得。”

他忧心地揣摩着叶芩的表情,生怕在上面找到一丝儿女情长。

他忽然想起六年前离开旻镇的时候,他还曾想用苏倾绊住叶芩,不由得有些好笑——那时候的他,眼皮子真浅,真没见过世面。

古往今来多少年,每逢乱世,必出豪杰,躲起来一辈子安逸,迎上去才是纵横天下的真男儿。

叶芩用一年时间练习走路,手肘膝盖皮都掉了几层,从那以后,真似脱胎换骨,凤凰涅槃。

他收买人心,从来不用利诱,就像调教贾三那样,惯于把人逼到死胡同里,逼得求死不能,再扔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