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芩走之前,盘下他半间铺子,换眼前这位一个容身之处。他本想着一个小丫头,雇她几年也就算了,其中内情不说谁能知道?他敢肯定叶芩没跟她通过气,五少爷那人,有些地方张狂外露,有些地方实在含蓄幽微,做了,生怕别人知道是他做的。

哼,等他到老了就知道,真心最好还是论斤称,否则都是付诸东流。

他复又低头看这份伙资契约,错漏之处不少,但骨架齐全,条理极清,她这是告诉他,她是不好随便糊弄的。那纸上的字,临的是卫夫人,少也有七八年的童子功。

原来这位苏小姐,这才算露了锋。

苏倾一板一眼地说:“要是您答应,往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生意不好,先生不必给我结工钱;生意若好,该给我的分成,先生一定算得清楚。”

烟雾袅袅地上升,杨老头默了一会儿,笑出了声。

雨势不减,黄泥水花四溅,黄狗越过栏杆,躲进鸡鸭棚圈里避雨。

苏太太的门让人敲响了,敲门的节奏像啄木鸟似的清脆。苏太太打开门:“你找谁呀?”

门外站着个短发的女孩,一双眼睛黑亮,苏太太斜着眼打量着她旗袍外面露出的白生生的胳膊腿,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你是苏煜的同学吧?”

女孩的眼睛闪闪的,迟疑了一下:“我……我找苏倾。”

屋里,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着,茶碗里一袅烟雾斜升。

三小姐不太习惯苏太太悄悄打量她的眼神,那眼神里含着好些鄙夷和猜测,好像她没穿衣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