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三见她立在床边迟疑,赶紧过来帮她理理床铺:“那个,床也不是不能坐,反正少爷说了随便坐。”

苏倾禁不住笑了,就势坐在床沿上,一抬头,竟然看见床架子上坠着她送的两枚小香包,一个红色一个黄色,很扎眼,竟是房间里唯一鲜明的颜色。

“贾三,五少爷一直都是你照顾?”

“嗯,那可不。”

“就没有派过别的丫鬟?”

贾三搔搔头:“最早也是有的,可是少爷腿不方便,小姑娘搬不动,再加上少爷脾性太怪了,没几个受得了的。”

苏倾点点头:“少爷的妈呢?”

“您说六姨太太?”贾三笑,“她不管,六姨太太烟瘾重得很,只认烟不认人的。”

“少爷没断奶的时候跟她一个床睡,她晚上睡得死,压住了孩子也没醒,少爷哭得没声了,等嬷嬷把他抱出来,半边身子都凉了。”

他好像越说越气愤了:“少爷小时候可聪明,四岁就能倒背唐诗,老爷天天把他架在脖子上走来走去,就有人怕了,给他的冰碗里藏了毒酒泡过的樱桃。少爷吃了以后七窍流血,眼看着不行了,嬷嬷赶紧跑去找六姨太太,她抽过了福寿膏,正睡着,身子骨软得推也推不醒,嬷嬷说少爷要没了,她只哼哼唧唧说,‘没了便埋了,容我先睡一觉呀’。”

苏倾专注地听,看着他的眼睛里含着一点光,贾三突然觉得她的眼睛引人入胜的漂亮。因为那里有既像情人又像母亲的同情和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