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的时候她见过白莲教抢亲,遇上河边洗衣服的姑娘,抓着腰就提在马上,一骑绝尘而去,那姑娘怎么哭喊,也回不来了。
叶家没有那么嚣张,但也好不到哪去。她突然想起她久违的规矩森严的夫家,永远斜着眼看她的婆婆,坐着雕龙刻凤的梨花木主位上,就好像是她供起的菩萨,她想有钱的大户人家,总是又霸道又坏的。
她又想起苏煜,想起他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儿,养不熟的苏倾从这幅画面里刨去了,这世界上好像谁都在欺负他们母子俩。
叶芩苍白的手指忽然捏住了书脊,捏得很用力,书脊的缝线都显露出来,就好像给一切声音画上个休止符。
四周猛地寂静片刻,只剩他的声音:“今天先到这儿。”
苏倾奇怪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如常。她有些紧张起来:“怎么了?”
叶芩从袖中掏了一块大洋,书签似的地夹在翻开的书页里,然后把书合上塞给她:“书拿回去。”
苏倾不肯接。
叶芩皱了皱眉头,似乎对她的固执感到很不耐翻,拔开笔盖,不容置疑地在扉页上写上了“苏倾”。
苏倾怔怔看着他的动作,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我不是……”
我不是为了钱啊……
叶芩横她一眼,低头泄愤似的又写了两个字,写得极大,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装订纸,最后的一折刺啦一声划破了纸张。
——“叶芩”。
他瞥着苏倾不安而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的眼睛里似乎既有波涛汹涌,也有万顷春光。
他忽然放轻笔触,极其耐心地地在中间添了个小字:“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