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烛火将纸条慢慢展开,手抖得险些拿掉了。
摇曳的烛光照着褶皱的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倾倾”。
这一笔一划顿重,不知重复多少次,他在她面前称“喂”,在无数个她不知道的漆黑的夜里,他这样亲昵而僭越地叫过她的名字。
包起来,藏起来,不为人知,又企望她发觉。
寒冬夜里又飘起了细小的雪花,时有时无,打着卷儿裹挟在风中。
沈轶随军出征之前,也是这样北风卷地的冬日清晨,她一路送至城门,默然无语,天边泛了鱼肚白,沈轶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着她道:“你要信我。”
她虽然点头,却不明白这话的含义,更未来得及深想他为何说的是“信我”而非“等我”,波诡云谲的朝堂巨变已经使权势移位,尊卑颠倒,人心惶惶。
天地改换,新皇登基。
沾染权势者踏错一步便被新朝肃清,钟鸣鼎食之家顷刻间化作烟尘,荣华富贵尽作粪土,昔日闺阁千金为娼为妓,而她却是那螳臂当车的停留一瞬。
苏家在水中沉浮的时刻,是她而今的丈夫向她抛来了橄榄枝。
或许沈祈早知有今日,故而早早留下后路,他斯文的面孔之下,多的是为官做宰的真本领。
他想要得到的,也全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可得到之后,他又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止于此。
日子飞速过去,水中投石沉底,一切归于平静,不受政权更迭影响的除却布衣,还有冲锋陷阵的勇士。
王师凯旋归来之日,恰是苏沈两家连理之日,新君大悦于将士保家卫国,开疆拓土,赐婚麟熹郡主于沈轶,招他为皇家之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