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挂断电话,祈铭放松身体向后靠上椅背,手机轻抵下巴,与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无声对视,寂静令夜幕中的环境更显空灵。多年前被袭击的那个夜晚也是如此——他独自一人伏案工作,空旷的褐石楼里只有古老座钟的嘀嗒声和纸张翻动声音;那个人是何时站到身后的,他居然毫无觉察;只记得不经意的一瞥,漆黑的电脑屏幕上映出了一张只有在万圣节时才会看到的邪恶小丑面具;而在恐惧感占据大脑之前,他已然失去了意识。

眨了下眼,他又在窗玻璃上看到那个小丑面具悬浮于半空,猩红邪恶的笑容,算不上强壮的肩膀,一双戴着黑色乳胶手套的手,缓缓扼住他的脖颈。

“懦夫。”他已然学会直面幻觉,“有本事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蓦地,扼在颈间的力量消失了,面具随之隐入黑暗。

DNA检测结果证实,火灾现场的骸骨确实属于付梅。接到警方的通知,她丈夫带着女儿隔天下午就到了,想看遗体,可惜没什么能看的。

丈夫姓殷,看衣着打扮和面相绝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五十多岁的年纪,面上却是沟壑丛生,皮肤和陈年油浸的核桃一个色。女儿殷秀三十多岁的模样,体态丰腴,说话粗门大嗓,配上那双瞪起来圆滚滚的眼,进重案组办公室就给一屋子人都吼愣了——

“我妈怎么会死哩?么子球货干滴?图个甚哩!”

苗红挑眼看了看这位姐姐,没吭声。刚和罗家楠去机场接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先是跟接机大厅里嚎哭了一通,惹得来来往往的旅客和接机人员纷纷驻足围观;然后车开半道又说尿急,非让罗家楠靠边停车,跟机场高速上蹲车门后头解手。

听她爸说是属虎,看来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虎妞。

“大姐,您先别——”欧健端着两杯水迎上前,话还没说完差点被喷一脸吐沫星子——

“你叫谁大姐呢!”

被殷秀那铜铃般的眼一瞪,欧健顿时噤声——什么情况?这年头叫人声大姐都能挨骂?

“秀儿啊,么大声说话,咱是来求人哩。”老殷头末末哀哀的出声,听口音陕甘交界的地方。他转脸看向刚自我介绍是负责人的陈飞,表情凄然:“领导,我就这一个婆姨,说么就么哩,您可得给我们这一家子人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