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鹤想放下车窗,但从副驾驶伸向后方的手阻止了他——通龙已经转过了头,眼神很平静。
他的意思是,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你问的是哪一件事?”
“为什么要阻拦我?你被他收买了?他给了你多少报酬?一座城市?一条医用设备产业链?菲律宾的官职?”
车已经绕过法院,开向东方。
“不。”通龙摇头,“仅仅只是一个‘机会’。救你的机会。”
法院在后方,渐渐远去。
“不要去作证。我们去斗兽场,去米兰的高奢街,那里有你喜欢的那个牌子,我能替你买下一整家店。”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哪一件事,是所有事!”他崩溃地抓住副座的通龙,“——告诉我!你说过你不会背叛我的——”
“我没有背叛你。”
车辆没有被车内的争执影响,平静的、坚定的开向斗兽场的方向。
“我发誓,我没有背叛你。”
深吸一口气之后,通龙决定和他坦诚一切。
“——他给我从庄园救走你的机会。沃特的死将成为悬案,史可荷将和加纳纳·桑德曼看似决裂。反对加纳纳的那些桑德曼会来接近我们,收买我们……”
林渡鹤已经明白了。
“……你们也得以接近他们。”
“是。”
“然后,暗杀掉那些反对加纳纳的桑德曼。谁来试图收买你们,谁就是家族中反对他的人……他以此引诱这些人出面。”
“是。”
“遗产交割完成,他无罪释放,拥有一切。而我是他给你的奖品……”
“不,不是奖品。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
——下一刻,林渡鹤解开后车门的门锁,拉开车门跳了出去。车辆经过斗兽场外的古遗迹,他沿着遗迹外坡沿摔向下方,坠入警戒线后的遗迹群中。
严武备给严峻发完消息之后,立刻打电话联系本部。他冲入雪天里的人群中,试图在里面寻找何株。
街上的人很多,接近小年,满街都是过年时的装点。炫目缭乱的灯火里,严武备终于嘶哑喊出何株的名字。
很多人好奇警惕地回头看他,不着痕迹地离他远了些。他站在路中间,白雪落在身上,现出无比的颓然。
忽然,有人从后面跑向他,紧紧抱住他的双臂;严武备惊愕转头,是何株。
——何株在哭,他抱着严武备,慢慢滑下去跪在地上。
“我不行……我还是不想没有你……”他哭得很伤心,眼睛因为动作歪了下去,掉在地上,镜片后的双眼近乎绝望。“求求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求你一直看着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