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栏杆。”阿修低头摆弄手枪,口气随意。
何株站在那没动,也不敢动。
“靠着栏杆,不然待会儿要洗刷甲板。”他和何株解释,“一瞬间就过去了。我会瞄准你的眉心的。”
“我不是叛徒。”
“这和我们要做的事没关系,啊,就像你们医生常说的——‘好好配合我的医嘱’。”阿修笑了笑,“你要相信我的手法!如果乱动的话就麻烦啦。不管你信不信,上次有个FBI的卧底,头上中了三枪才死。我都被他吓坏了。”
何株很难再用准确的英语语法和他交流:“那、那他可真是太恶劣了……”
枪口晃了晃:“靠栏杆站好,医生。”
何株绝望地挪向栏杆——他考虑过,如果在这空旷的甲板上逃跑,自己能不能跑进舱门。手枪的准确率很低,如果阿修的射击技术并不好……
显然灯屋上的人们并不觉得解决一个医生需要多少人手,除了阿修,这里没有其他人。
“——我能最后问一个问题吗?林渡鹤会被送去哪?”
何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最后记挂这个问题。
“听说加纳纳的父亲很喜欢他,林医生很漂亮对吧?”阿修眯起眼睛,“老桑德曼非常喜欢他,好像从前被喜欢到连肠子都被掏出来过……”
何株似乎明白了。
“好了,你应该没有其他问题了。那么,一枪……”
枪口对准他的眉心,何株闭上眼,他放弃狼狈地逃窜了,如果真的能一枪结束一切,对于他的情况而言,其实也算不错的结局——至少比扔进鳄鱼池要好。
枪声响起。
但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有东西打中了阿修——子弹打偏了,在铁栏杆上发出诡异的振鸣。还没等何株看清状况,黑夜中,一个人影奔向他,抓住他的手腕逃向舱门。
是林渡鹤。
他的长发披散,让脸庞显得更加苍白消瘦。他刚才甩出来打中阿修的是一个橡胶救生圈——这种沉重的救生圈砸在人的头上,就算是阿修也没办法马上恢复行动。
“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我的肠子滑出来过?”他咬牙切齿地笑着,笑容凄厉却艳丽,“那次差点沦落到要在肚子上再造一个排泄孔……”
“……你是警方的线人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如果也被那个老头‘喜欢’过几年,别说是警方了,就算是更恶的药贩子,说不定我都愿意和他们合作。”
林渡鹤熟练地带他走一条无人的防火通道。空荡荡的钢制船体内,除了他们的脚步声,还回荡着其他急促的脚步声,也许是追兵。他们一直往下层走,当推开一道小舱门时,外面的海浪声涌了进来。何株看见门外有条充气阀,上面还有残余的疑似血迹的东西。
“……刚才他们把我抓到这条船上运走,为了防止我反抗,还想给我注射肌肉松弛剂。”林渡鹤把他先推上船,“我告诉他们自己愿意配合,老头不会想看见用了肌肉松弛剂大小便失禁的我。这群人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