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放下笔的时候他略一斟酌,还是对宋斯年说:“晚上早点儿睡,我就不陪你了。”
说得就像他们已经习惯了同床共枕似的。宋斯年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也无意嘲讽——也许是一天折腾下来的确累了,他这时候说话倒是直白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淡地说:“你没有打扰我,劳逸结合是应该的。”
这也能叫劳逸结合么……
沈晗稍微回想一下几个小时前的场景,本能觉得不能深思,揭过话题也比再洗个冷水澡好些,于是随口“嗯”了一声,起身将椅子放回原位,打算走——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语气与行为也与平时无异,却总掺了些许微妙的、近于落荒而逃的狼狈意味。
“晚安,”关上门的时候他又无意义地重复了一遍,“早点儿睡。”
宋斯年低声回应的“晚安”被他合在门后,却直直传进了心底。
直到门外轻微的动静也彻底消失了,宋斯年才松开了紧紧捏着书包拉链的手,那一小截金属冷而坚硬,在他指尖留下了几何形状的红色印子。
但这样的痕迹很快会消失,沈晗先前留在他身上的却不会——至少明早不会。
他是在十几分钟前、沈晗认真给他讲题时候注意到的,却始终没有说出来,佯装无异地听完最后一题,罕见地没有在他能独立做出来的时候叫停,思绪混乱,越线过头不知如何收场的焦虑与面对新鲜问题的茫然两厢掺杂,又隐隐带着些许无法言说的窃喜,让他不得不辟出十分钟来,漫无目的地想一想。
不知今天是怎么了,一晚上都有些魔怔,短短的几个小时仿佛被延展到无限长——这是他第三次因为沈晗这个人打乱计划,影响本该始终保持专注的学习状态。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常有人说早恋害人。
宋斯年往后一仰,将自己裹进柔软的床被间,无声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暖而潮湿的水汽蒙了他一脸,又缓缓消散。
他的房间没有镜子,可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脖颈间一定是一副姹紫嫣红的模样,狼狈又旖旎,不会有人蠢到相信那是蚊子包。
他其实不知道明早起来该怎么面对洗漱镜前的自己,就像他和沈晗之间的那一团烂摊子,他也同样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但吻痕总会消退,他也总有办法不让别人注意,或是不去介怀身边人异样的目光——他和沈晗之间,也总会找到恰到好处的解决办法。
也许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