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关于恐高,关于演戏,关于另一个亲吻或是每一次吻——他都想要个答案。
但人与人的交往是做不到有问必答的,很多问题留在过去,留下个暧昧的模棱两可又引人深思的影子,才是最好的结果。
宋斯年默默低头吃完了第二杯面,顺着沈晗的意思把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怕自己看了对方的眼神绷不住笑出来,便一直垂着视线,沉默良久,轻声问他:“那我要是一直不满意呢?”
如果是“迟暮”,听了这话一定会用最暧昧的方式陪他把这出戏演下去,说“那我就一直叫,叫到你满意为止”之类的话——他是知道正确答案的,也知道怎么说最能让宋斯年满意,这一点毋庸置疑。
区别只在于他愿不愿意选择这个正确答案,或者只扮演一个哥哥的角色,心无杂念地说点儿冠冕堂皇的话,让他明白适可而止,之后只剩下亲情剧场。
都是聪明人,都明白的。
沈晗似乎是叹了口气,接过他吃空的纸杯,站起身来,空着的那只手隔着兜帽摸了摸他的头。
他们身后那对母子已经走了,周遭挂水的人越来越少,便自然而然地安静下来,输液厅空旷,一点儿声音都像能激起回响,玻璃窗外明月高悬,是个无趣长夜的万分之一。
他听见沈晗说,那我就一直叫,叫到你满意为止。
幻想中的回答与现实一朝重合,原来是这样的光景——没有想象中多浪漫的海誓山盟,倒像是他长久栽培的一株橘子树开了花,于是他知道,这些年来浇的水施的肥,灌注的心血,都有了结果。
这是个梦,梦醒之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他的梦是十四层的观光梯,是医院里惨白的消毒水味道和因为挂针冰冷的手,是没有油花的清汤挂面,是沈晗身上浅淡的柑橘味道,是接吻时候鲜活又模糊的幻想,是他快要撞破鼓膜的,滚烫的心跳。
然后他笑了——像被沈晗这句话逗笑了,又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
他的进度条好像又回到将满未满的时候了。
沈晗一直看着他,见他笑了才松一口气,也跟着弯起嘴角,拍了拍小少年的脑袋:“这样高兴了?再吃点儿,差不多就该吃药了,嗯?”
宋斯年点了点头,这次总算没有再跟他对着干——只是他饿过了头,痛也痛过了,现在反而没什么胃口,意思意思又吃了小半碗,便表示自己饱了。
然后他就着温水吞了药片,一边含混地问了沈晗一句,你不饿吗。
“饿,”沈晗在研究他那几盒药的说明书,把禁忌和吃药时间打进手机备忘录里,闻言头也不抬,随口道,“一会儿把剩下的面吃了,凑合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