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姜有些不好意思了，耳尖红了又红，眼睛也亮亮的。

“谢谢你，宝酒哥。”

孙姜又喝了几口牛奶，见底，才把杯子递给孙宝酒，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来帮你洗杯子吧。”

孙宝酒笑着说：“不用，以后想喝的时候，就来我家，这杯子我给你留着，不让别人用。”

就这一句话，孙姜瞬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幸福得都快要冒泡了。

孙宝酒揉了揉孙姜头顶乱糟糟的头发，压低声音说：“我先回家了，晚安。”

声音如此悦耳，那时他的生命是如此鲜活。

谁能想到这样温暖的人，去的那天冰天雪寒。

雪落了足有半米深，二十多个人轮流抬着棺材，像滑雪接力赛一般，勉强把人抬了出去。

棺材硬得都能砸死人，谁还顾得上悲伤，只想尽快把人弄出去，让其他人好过个消停年，也尽早让孙宝酒入土为安。

土葬，刨了半天，与其说是埋在了山上，不如说是冰封在硬邦邦的泥土之下。

霜风咆哮了一整晚，那天是大年三十。

家家红彤彤一片，门口挂着喜庆的红灯笼。

只有他，躺在一望无边的白中，没了。

孙姜看着孙宝酒的棺椁从家门前路过，人们费力抬着，冻红了脸，眼泪和鼻涕也都冻住了，眉毛上挂着一层薄薄的霜。

棺椁那般沉重，是不是因为他也不舍得走？

孙姜没哭。

怎么能哭呢？

以什么身份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