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棺事了,黑白遗像就摆在棺材前头,长明灯左右对称各一盏,灯芯噼里啪啦地烧着,中间还有个烧纸的火盆,不时有亲友双膝跪地,往里填上一点纸钱,嘀嘀咕咕地念叨几句,掉几滴眼泪。
人生前花钱是有限制的,死后却是无限享用,谁家儿女都不至于在死人钱上扣减,再说纸钱也不贵。
叶时雨跟着守到了傍晚,懵然发现来了一天都没见到大姑叶芝兰,只看到两个哥哥忙前忙后,模样很是伤心。
吃完饭,晚上还有夜祭,夹祭菜。
几个直系亲属围坐一圈,中间桌子上摆放着几盘做工精细的祭菜,用筷子假装比划两下,夹进碗里,每个祭菜都要夹几次。
做祭菜这门手艺据说快失传了,祭菜的颜色搭配相宜,面食竟能雕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怪不得这一桌子祭菜上千块,好不便宜。
晚上,叶时雨坐在棺材旁边发呆,不时跪在地上烧些纸钱,一颗心悬着,在心里默念着大姑爷一路走好,还不忘为那包没买成的烟道歉,甚至还对着棺材许了愿,比如父母身体健康,自己学业有成之类的,全然不知这并非上香拜佛。
一时没注意,抬头正好撞到了棺材板上,这一下差点没把眼泪磕出来。
这时,叶芝兰出来了,一双‘八点二十’的下垂眼,泛着红血丝,哭得红肿不堪,活像两个嵌在眼眶里的充血核桃。
叶芝兰是短发,奇瘦,皮肤不算白净,还是倒三角眼,50来岁活像个干枯的老太太,但她在村里人缘极好,可能真是丑到让人毫无距离感。她当了多年妇女主任,为人处事较为圆滑,有点大姐大的感觉,让人觉得踏实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