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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影在门外消失,萧寰收回目光,见皇帝正看着自己。

“儿臣此番将虞氏和滕氏带来,乃是为了将她二人送回广陵国去。”萧寰即刻解释道,“她们二人今夜便离开,不会有所妨碍。”

皇帝目光深远:“朕为扳倒滕氏费尽半生心血,不想不仅没有将滕氏除尽,反而让这天下又被新的滕氏把持,何其讽刺。”

萧寰随即道:“待父皇到了朔方,即刻号召天下讨逆,将叛党扫除。”

皇帝却露出一丝苦笑。

“朕这些日子,远离宫中,每日只有庭中落叶鸟语作伴,倒是想了许多。”他缓缓道,“回顾此生,颇有些感悟。”

萧寰道:“不知父皇有何感悟?”

“先帝晏驾之前,曾告诫朕,治国理政,向来不可由皇帝一人成事。无论宗室、外戚还是士人,皆天下梁柱。为君者,必从中斡旋,平衡诸强,方可使其稳固。”皇帝道,“朕先前以为,只须以权术让他们互相牵制,便可如绳索一般将朝廷牢牢掌握。如今想来,朕忘了自己是那住在屋中的人,这些梁柱做得太大太坚固,有朝一日朕要更换些新的,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竟无从下手。唯有来一场地动或大火,将原有的绳索都断掉,把它们毁得干干净净,才有复建之望。”

萧寰目光一动,道:“父皇之意,当下这乱事,便是那地动和大火么?”

“正是。”皇帝道,“袁氏挑起这场动乱,未必是坏事。当年,你在朔方打赢第一次大战的时候,朕就在想,这祖宗基业的出路,说不定有望了。”

萧寰明白了皇帝这番话的用意,沉默片刻,道:“父皇仍然不愿意当初的打算?”

“汝阳王已去,这天下还有何人可托付?”皇帝看着萧寰,“就算朕在朔方坐镇,天下人也知道平乱的是你,而非朕。这天下平定之后,除你之外,又有何人当得起这威望?”

说罢,他盯着萧寰:“子昭,朕说过,皇家的人,生来便是不得已。莫为了私心,背弃了天下。大军攻入京城之时,便是你登基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