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就在想,那李肆是不是立皇帝有瘾?在大清接连扶起雍正乾隆两帝不说,又扶起一个韩国皇帝,现在居然要扶他年羹尧当皇帝,这是什么癖好?
可不管人家有什么异癖,当皇帝这事,就是他年羹尧一辈子的梦想啊,曾经以为只是梦,绝不敢当真,现在居然成了可能,怎不让他心肝蹦蹦直跳,只想点头不迭地应下来?
但他还是理智的,先不说他就没什么大义根基,而那李肆许给他的帝业根基,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吧?宁古塔!这地名在大清简直是人人耳熟能详,动不动就是“流遣宁古塔”,在罪囚之地当皇帝,这是讽刺呢还是挖苦呢?
左未生再说到退路,他那沸腾的心思不得不压下来,没了山东,没了大清臣子的地位,他还有何处可退?朝鲜?他能掀掉朝鲜伪王,自己当朝鲜王?
他这一问,左未生也迟疑了,这是想得人家好处,却又不想为人家办事,人家能答应?在他看来,英华想的就是让年羹尧和大清决裂,同时年羹尧放手山东。
“试着谈谈吧,总觉得……”
左未生吐出一口长长浊气,却还是觉得呼吸艰涩。
“总觉得南面行事,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如今这世道,好像越来越光怪陆离,辛亥年啊……世道还会怎么变?”
拿帝王之业来作交易,这事左未生自然极度陌生,还不止此事,回想这两年自己的“义勇军”跟韩国的“志愿军”南北交战,历史会怎么走下去,他已是两眼茫然。
第七百九十九章 南洲记:钟老爷的新冒险
年羹尧和左未生两人纠结而迷茫,好在这不是需要马上定策的事,还有时间跟南面讨价还价,而且终究是好事,三月的平壤虽冷,两人心头却是热乎乎的。
四月时,南方远处,万里之遥的某座海港里,虽是风和日丽,暖得穿一层单衣足矣,可某个胖子的心底却是冰凉透顶。
“我到底是发了什么昏,居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蹲在茅厕一般的酒馆里,裹着腥臭的海风,喝的劣酒跟尿水没什么差别,身边居然还满是洋夷蛮子!?”
杯中物就像是将落的眼泪,这一刻,钟上位觉得自己又陷落到了人生的最低谷。
这里是爪哇的帝力港,没有清幽雅静的茶馆,也没有香气四溢的酒家,小酒馆里多是袒胸露臂的水手,黑发褐发金发红发,黄皮白皮黑皮棕皮,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操着呜呜哇哇的夷语喧闹不止。
帝力本是葡萄牙人经营起来的香料集散据点,之后被荷兰人占去,而英华崛起后,这里又成了华商在爪哇东面的活动据点。当英华南洋殖民热兴起后,这里更成了穿越爪哇南下的中转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