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钟……”
白道隆也认出了钟上位,可很遗憾,他连名字都记不全了,手就半空指着,一直抖落不出来。
被白道隆两眼一瞪,钟上位下意识地佝偻着身子,双膝又要砸下去。
可身后棍棒的入肉声,白道隆之前的威胁,自己这帮人的处境,李顺和刘文朗两人的凛然仗义,王船头和其他人的慨然,瞬间无数思绪在脑中闪过,最后只有一个念头停在心中。
我钟上位,现在可是天朝上国之人呢……
他又直起了身子,那一刻,钟上位就像一个即将慷慨赴死的志士,朝白道隆拱手,言语沉着地道:“鄙人钟上位,白大人,许久不见了……”
第六百零四章 江南路,旧事重演
后堂里,白道隆两眼凶光,脸肉直抖,钟上位一身正气,两人对峙半响,白道隆眼中凶光散了,脸上横肉也软了,堆出一圈笑纹,拱手道:“钟老爷,好久不见……”
钟上位一颗心本是七上八下,浑身发僵,这一声唤,心头嗨哟一声,差点软在地上,就着势头,赶紧一个长拜:“白大人哎!”
他这姿态一转,白道隆又拿起了架子,嗯咳一声道:“如今你在哪里发财呢?”
听这语气,竟又有了当年拿他当狗用的味道,钟上位起身,腰杆挺得直直的,调门也提了起来:“交趾煤业的司董,算不上什么大人物,英华西院的彭院事,那是钟某的盟兄……”
彭先仲的彭依德入选西院,钟上位当年就是靠着彭依德的关系拿到了交趾一块煤地,说不上太深的交情,可扯出他也不算硬攀。
见白道隆似乎有些不明白,钟上位微笑着补充道:“彭依德就是中书左丞彭先仲的父亲,西院的院事,就相当于这边朝廷的御史。”
白道隆暗抽了口凉气,脸上笑纹更深了,摆手道:“坐坐!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今日好好聚聚。”
要论攀附权贵,钟上位和白道隆都是一丘之貉,他们跟南面皇帝陛下的交情非同一般,怎么也不必另找背景。可要命的是,钟上位当年跟皇帝可是恶交,白道隆则是骑墙。英华立国后,白道隆早早走通宫中门路,升任杭州副都统,这么些年安安稳稳下来,更不敢直接跟李肆有什么来往。
可现在形势不同,英华在杭州湾北岸搞起一个“龙门港”,离金山卫只有百里不到,被丢到金山卫负责防务的白道隆如坐针毡,有点风吹草动就要跳脚,抓了南面民人这种小事,他也要亲自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