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重逾数十斤的石弹砸在城头,砸在战棚之上,排木扎成的战棚也仅能支撑一两记便要散架。
落在城墙之后的石弹,更是一下就能叫防塞里的屋舍坍塌一大片,人若不幸,挨一记石弹,能直接给砸成肉糊。
仅两轮石弹过去,城墙之后所置的一架抛石弩就给彻底砸散架!
“城头危险,少帅还是去后面的望楼指望战事!”看到左侧有一座战棚给石弹砸塌,数十守卒一下子就死伤惨重,叫邓禹感觉到排木扎成的战棚也很不保险。
淮东抛石弩在梢尾坠在重物以为发梢之力,重物恒重,故而在发射时能够进行校准、调节,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的石弹,会直接打在城头之上。邓禹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与奢飞熊实在没有必要就要站在城头去赌淮东打来的石弹就一定不会落在他们头上。
在石弹之间,还夹有陶罐投掷来,恰有一枚落在奢飞熊头顶的战棚上。罐碎水泄,有数滴落在王徽的头盔之上,王徽伸手摸到鼻前一闻,讶然说道:“是水?”
“不好,淮东军是用水罐进行校准,接下来必然会密集投掷火油罐过来,少帅你不能再留在这里!”邓禹便要示意扈卫强行将奢飞熊拖下城头去。
虽说为了应对淮东的火油罐战术,城头准备了一些湿毯跟一堆堆河沙,但防护还是有所不足。他们能看到淮东兵马发射陶罐是为蝎子弩——淮东蝎子弩比其重型投石弩打得更准,只要校准好射距,要是他们认准奢飞熊在这边督战,接下来必有密集的火油罐掷来。
奢飞熊在侍卫的簇拥下,无奈退下城头。奢飞熊刚走到城下,还没有爬上城墙之后的望楼,七八十枚的火油罐便往他刚才立足的城头投来,纷纷碎裂,也有许多火油罐越过城墙砸到内濠两岸。
看着罐碎流出来的黑色粘稠油液,奢飞熊眉头微蹙。这种油液,他们也是搞了许久才知道是何物。
淮东军挖窑闷烧石炭,得闷烧煤之余,还产出黑色的粘稠油液。淮东取之轻者称之为煤膏,着火难以扑灭不说,燃烟还有毒性,刺激眼嗓。淮东使用大量的闷燃煤,故而煤膏的产量也是极大,使得淮东使用火油罐毫无节制,也成为浙闽军最为头痛的问题。
在奢飞熊等上望楼之时,正有十数名淮东弓箭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下,往城脚摸来,发射火箭引燃淋洒城头的油膏,将十数丈宽的城头烧成火海。
城头守兵取沙灭火,但淮东军在壕堑之后不断掷来火油膏以纵火势,依旧有数十军卒不幸给火油沾上,烧伤烧残,哀嚎一片。从火头里烧出的滚滚黑烟,更是将整个城头都笼罩在里面,刺激得将卒流泪咳嗽不止,还遮挡住视野,更难躲避那些凌空掷来的石弹、泥丸弹,伤亡越多,难以控制。
奢飞熊心头在泣血,也只能叫更多的兵卒暂时先撤下城头,待淮东兵马压到城下之时,再上城头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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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沧海站在特制的高车之上,能一览无夷地眺望着己阵及守兵城头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