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庭州官袍上溅了马血,找了一身干净的青衫,换了出来见林缚,长揖拜倒:“淮安知府,渡淮军总制使刘庭州拜见制置使大人,多谢制置使不辞万难,率兵来援……”
“我乃淮东制置使,尔等为我麾下官佐、儿郎,我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林缚站在一座土墩上接受刘庭州的拜礼,他不指望救刘庭州一回,就能让他感恩戴德,忘掉他的朝廷,他的君上。
林缚朝寨子里围过来的渡淮军将卒们扬手说道:“诸将勇,你们在这里受苦了。我要多嘴问一声,你们可曾担忧过,你们给困在这里,江东左军却跟缩头乌龟似的,不敢来援?”
“不曾!”
“不曾!”
“不曾!”
下面的回应一波高过一波。
林缚淡淡一笑,手一挥,说道:“不管你们担心过也好,不曾担心过也好,今日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从今日起就可以放心了,我林缚不会对你们见死不救,放手不管的!”
林缚又洋洋洒洒地发表了一通讲演,激得渡淮军残卒们的士气高扬,完全忘了江东左军虽然突进来,但也使外围的流民军兵马增至近三万人。
刘庭州虽感激林缚率兵来援,但看林缚进寨子之后先不忘拉拢渡淮军将卒的心,也越发确认,再任局势发展下去,将无人能遏止林缚那颗枭扈自雄的野心。
卷七 山河碎 第六十章 月下笑夺兵
祖堂大概是这座寨子最完好的砖石建筑了,砖石没有拆出来去加强外面的土围子,也是刘庭州的指挥所,自然也是成了林缚的临时指使所。
林缚走进来,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摆饰,中间一张石台子,外围几张石凳子,连只木制家具都没有。
五六千人给困在小寨子里冲不过去,然而生存下来不仅仅需要米粮,也需要大量的薪柴。寨子里能生火的东西差不多都烧了一尽,有什么木制的家什,也都拆了当柴烧。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只能任大量的尸体堆在大坑里腐烂生蛆。
陶春躺在里屋草褥子上,伤口已经腐烂化脓,满屋子里的腥臭。但见他的脸干瘦蜡黄,没有一点血色,神智还算清醒,但双目没有半点神采,说话也困难,完全看不出初来淮安求援时的精壮样子。
这么一条汉子,当初怨李卓待他不公,没能跟陆敬严争过邵武军主将的位子,给岳冷秋拉拢过去,最终在济南时,率部随岳冷秋西进,导致邵武军这部百战精锐彻底分裂。陆敬严战死济南,倒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