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韩三不算洪泽浦流民军嫡系,又自领了天袄左护军的名头,知道刘安儿手下诸将对他有些看法,他藏下些许不快,连夜加强这边锁河的力度。
在船阵前打暗桩,凿沉数艘船,将船阵拿铁环锁结在一起,将易燃的帆桅撤掉,船板上抹泥浆,防止江东左军冲阵里纵火烧船阵,又在船阵两侧各结一座营垒,犹觉得如此还不够,连夜派人去找熔铁炉开火打锁河铁链。
除了防止江东左军从沭水河去接应沭阳城外,还要将江东左军赶下淮河去,不能使步战曾四败东虏铁骑的江东左军在北岸站稳脚步!
没有看到江东左军有在沭水河东岸登岸的迹象,孙壮在破晓后将他在东岸的两千步骑也接到西岸去,收拢溃兵也有三千多兵力。
陈韩三的兵力则更多,从沭阳外围一共抽出六千兵力,都是他的本部精锐,远不是孙壮多为杂兵的三千步骑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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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得能看清地,孙壮就催促陈韩三与他一起发兵南逼淮河北岸,就隔着二十多里地,暖阳升上树梢时,骑在马上高坡便能看到江东左军在沭水河东、淮水河北结的营阵。
连夜登岸的江东左军分作三处,两处居前,利用带短矛的盾车结成车营。这两座车营周三四百步,细数去,仅盾车就用去近五六百辆。每辆盾车前又有十数根短矛刺出来,使盾车形成可冲可守的战车。甲卒列阵车营之中,层层叠叠的,每座车营之后有怕不下一千甲卒。
孙壮肚子里大骂,江东左军强个屁,五六百辆战车仅短矛就用去上万支,要是他麾下儿郎能装备这五六百辆战车,一两千东虏儿又有何惧?却不得不承认这如刺猬一样的盾车营阵的确让他感到头痛。
除去居前的两座盾车营阵,更让孙壮头痛的是居后的那一处靠淮水岸的江东左军正筑栅营。
大凡筑营,结车营多为临时驻扎性质。盾车营阵就算跟刺猬一样,他们这边只要在兵力上有绝对优势,兵卒又敢战,不怕死,十几人抬根大木头,也能将盾车营阵捅一个窟窿出来;直接拿骑兵去冲,拿命去填,也能将盾车营阵冲散一片——战车就算结在一起,也单薄得很。
结栅营则为长期坚守做准备的。木栅墙加拒马、铁蒺藜,外挖壕沟,甚至筑两道木栅墙中间夯土,可比坚固塞堡,强攻起来就困难多了。
立木栅营需砍木为栅,江东左军昨夜才登岸,这左近又没有大片的树林,想来这些木栅是江东左军过来时就预先备下——正面的木栅墙已经建成,仅正面就长近四百步,栅营好大的规模啊!筑成之后不亚于一座城池——孙壮心想,江东左军的准备好充分啊!
看到拒马前的草丛里寒光闪烁,孙壮心想那应该是散发出来的铁蒺藜。木栅墙后竟也有数百骑兵,江东左军竟然奢侈到拿战船来运战马——也只有昨夜看到那种大型海战才有这么大空间,拿洪泽浦的乌梢船,一艘船能长程装运两三匹马就顶天了!
看江东左军在淮水北岸列阵如此,又有结栅营长期坚固的意图,孙壮顿时觉得十分的棘手,不由得看向陈韩三,暗道,这战怎么打法?
陈韩三也暗感后悔,昨夜接到信报就先派两千骑兵过来封锁沿岸,就不用看到眼前这么棘手的问题了。不能将沭阳攻下或彻底封住,岳冷秋还有从临沂南下的通道不失。如今看来,不将江东左军赶下淮河,很难放手去攻沭阳,但是阵列如此严密的江东左军,要怎么去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