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碍,骑快马过来,不小心崩了口子。”林缚说道。创口崩裂流血都不是什么大事,最怕伤口感染发炎,所幸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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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找张玉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张玉伯不在给临时征用衙署的驿馆里,说是与古棠知县梁文柏午后就去了西边的十六里铺。
林缚给张玉伯留了口信,坐船沿朝天荡北岸往西边的十六里铺行去。说是去十六里铺跟张玉伯汇合,林缚也想坐船更认真地看一看分散在朝天荡北岸河滩上的流民状况。
夕阳余晖下,从河汊子口往西,河滩上流民窝棚连绵不断,还有大片的滩地给开垦成良田。
江东种植的都是冬小麦,差不多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此间流民大量聚集都是年节之后,开垦的荒地里多是春后补种的春小麦,此时才长有尺把高,绿油油的,生机盎然。浅水滩里的芦苇有膝盖高矮,看到有许多人拿着简陋渔具赤足站在浅水里捕鱼,林缚心想或者是李卓上任后将江宁守备军府加征的渔捐给撤了。
要是不去想汛期即至的凶险,此时江宁府县紧急采取诸多缓解主客户,地方与流民矛盾的措施之后,流民的生存艰难有所缓解,府县衙门在朝天驿、十六里铺几个大的流民聚集区都设了粥场,眼看着河滩荒地将有收成,最早到河滩上圈地的流民多半也会有滋生在这里定居的念头吧。
沿原河滩外围,流民自发筑成的泥堤断断续续有二十多里长。河堤断口多为溪口、河口,也有些区域将泥堤筑成土围子,聚集同乡流民居住。从河汊子口出来往西行了有六七里水路,明月皎洁将河滩地照得一片惨白,远远看见有好些人影子在泥堤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泥堤上有人往这边喊:“金川司狱林大人可在船上?”
是高宗庭的声音,林缚犹豫着要不要放船过去。
他犹豫间,张玉伯也在堤上喊:“林缚可在船上?”
不知道张玉伯怎么与高宗庭碰到一起,林缚让人将“东阳号”上备有一艘轻舟放下水去,将高宗庭、张玉伯等人接上船来。“东阳号”吃水深,无法靠岸,船上备有两艘轻舟,一次可接送六七人或一两千斤货物上下“东阳号”。
与高宗庭、张玉伯一起的还有古棠知县梁文柏。
张玉伯与梁文柏前往十六里铺视察流民安置情况,回程途中遇到察视河滩泥堤的高宗庭。
“月夜清辉,清风拂面,张大人、梁大人、高先生三人真是好兴致啊……”林缚将三人迎上船来,故作糊涂地笑着说道:“船上也有好酒,朝天荡里波澜不兴,我让人将桌子摆到甲板上来,如此好兴致,总不介意多我一人吧?”
“哪里是有什么好兴致哦?有酒菜快拿出来也好,我们肚子都饿瘪了。”张玉伯与林缚说话随便,看着尾舱二层舱室明窗有丽人倩影映来,又爽朗地朝林缚笑道:“要说好兴致,你才是好兴致,何时能吃上你与柳姑娘的喜酒?还是说就凑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