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流民高声回道。
“他等仗势强闯,践踏我与诸兄弟之家园,可敢随我杀无赦?”林缚高声再问。
“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
不要说陈志在篱墙外听了腿软,脸面沮丧,胆气尽失,赵勤民在篱墙内也听得心惊,心想这近两百号人拿着竹枪真要冲将出去,在这狭窄之地,未必不能将东城尉的兵马干翻掉。
也难怪林缚敢如此的嚣张跋扈,他的确有嚣张跋扈的资格,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将这些个各地聚到一起的流民组织,训练得如此的士气如虹?
一队持竹枪流民募工在持弓箭护卫武卒阵列前列队防御,林缚重新走到赵勤民等人的中间,轻蔑地看着篱墙门外的陈志,说道:“门前地也是守狱武卒协防之处,许你半炷香时将人马撤走,半炷香尽,射死勿论……燃香计时!时到射箭,开门毙敌。”
旁边马上有人将香点燃插在篱墙门简易的门楣下。
即使林缚气势如此之盛,赵勤民还是担心陈志会下令强攻。林缚见他脸上有忧色,轻笑低声说道:“陈志不敢强攻,王学善要杀你,何必明刀明枪来?不过徒留事柄罢了。”
赵勤民给林缚一语点透,瞬时想明白过来。他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只是事事关己,让他方寸大乱,有些关窍远不如林缚看得透彻。王学善往他身上泼污水栽赃罪名,只是降低他站起来指证王学善罪行的可信度,王学善若以乱令公然抢人并与守狱武卒及流民厮杀,反而给别人留下他做贼心虚的说辞,远不如派人暗杀合适,但是江宁府发出海捕文书,明知赵勤民人在河口,又不能不装腔作势的过来缉捕。
陈志带这么多人来,倒是希望能吓住这边,吓不住,陈志当然也不敢硬冲,反给这边气势如虹的镇住。
陈志惊疑不定,不知道是退兵好,还是再坚持一会儿,篱门空地前的兵马司兵卒也心虚,林缚昨夜当街断人手足,他们好些人都亲眼看到,也真怕他犯猪头三脾气,也不管陈志下不下令,就有人开始偷偷摸摸的往场地外挪,至少要避开箭头所指的方位。
香燃到一半,陈志还没有下令撤退,篱门前的场地都空出一半,如此兵卒,也很难想象陈志能率领他们强攻下来。
卷三 江宁风月 第八十七章 兵退如溃
东城尉陈志胆气被夺,未等半炷香燃尽,就与手下悉数撤出门前空地。他也觉得没有脸再跟林缚说什么漂亮话,就闷头回撤。土埂路给东城尉的兵马堵了个严严实实,陈志也没有心思整饬队列,甚至没有下令回撤,他就骑着高头大马就从青苗田间穿过往南而去,手下当然也是蜂拥而走。有骑马的,有走路的,队列散了一团,乱糟糟散开。那些普通兵卒也无所适从,后面人给杨树林挡住视线也根本不知道前头发生什么事,看见长官从田间南逃,只怕强攻失败,里面人杀出来,一窝蜂的抢先恐后的往南溃逃。恐慌的传播是很迅速,身边人狂奔起来,也只会丢兵弃甲的跟着狂奔……
林缚在篱门里看了又好笑又好气又好恨,庸将贪臣误国便是如此,乱世之景象哪有眼前来得如此之分明?稍有野心之人,看到眼前战力如此之弱的兵卒,三分野心大概也滋生出十分野心来了。葛福、武延清,赵舒翰、葛司虞甚至赵勤民也看着眼前田野间的情景也摇头叹息。
这时候角哨钟又鸣,众人觉得奇怪,兵马司的人马都撤走,为何警讯哨钟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