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冷静下来之后,也并不是很生林司良的气。那个房间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他宿醉醒来,头脑不太清醒,第一反应是要赶走自己这个外来者,也不是不能理解。
相比之下,更让他觉得难过的,是这个房间的存在。
不是不知道林司良忘不了旧人,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始终隔着距离,但身处在那间房间中,局外人的实感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那间房子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那是一个凝滞在过往的异度空间。林司良把自己关在里面不想出来,而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走得进去。
安幸将头蒙进被子里,心情一点点地灰暗着。
就像是被那一对亲密的情人手挽着手,明明白白地告知着自己是多么多余,多么无谓,自己那一厢情愿的感情是多么不值一提。
这滋味,真的难过。
或是光线太暗,又或是昨晚的睡眠确实太糟,安幸在这昏暗的房间中独自难过着,不知不觉地,还是开始迷糊了起来。
好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叫自己的名字,听起来还有点像林司良的声音。
怎么连做梦都还要梦见他。
……已经够卑微的了,在梦里,就别让他再出现了。
安幸半梦半醒地想着,很快,意识就坠入了一片黑沉之中。
“哎……”
六分巷的广告牌边,安幸放下酒瓶,在老人旁边叹了第二十次气。但老人就像没听见他说自己心情不好,也不管他叹了多少次气,只是旁若无人地喝酒,旁若无人地鼓捣着他的奇怪乐器。
老人是一向不跟他说话的,安幸倒也习惯了,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他弄自己的乐器。
鼓捣了一会儿,老人终于把乐器拿到嘴边,试了几个音,然后吹起了一首曲子。曲子旋律很普通,不快不慢,也没太多情绪,也听起来既不像讽刺安幸,也不像安慰安幸,基本上……就和唉声叹气的安幸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