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带血的匕|首仍旧静静地躺在地上。安幸捡起匕|首,回到卫生间的水池边,将匕首上的血仔细冲了干净。
薄荷烟男人曾经指指自己的鹰徽,说你本来可以活得很好,何必要来这儿。
现在想想,或许自己内心深处,的确是将东区留作了一条后路吧。
是不是还在打算着如果在西区不好活,反正还可以回去东区,像过去的十年里一样,继续依附着养父母讨饭乞怜。
哈……真贱。
本来就是一条烂泥里的蛆,本来就不配有鹰徽。
而如今有了鹰徽,就连想回来做蛆,都做不成。
安幸抬起头,定定注视着镜子里,那个人的身上的那块靛蓝。
东区鹰徽其实不仅是一个纹身而已。鹰徽下方的皮肤里植入了一块微型芯片,这是东区公民的身份识别器。有了这芯片,就可以被遍布东区各处的扫描器提取到公民积分,然后根据积分,获得东区的各种物资和社会资源。
只要鹰徽和芯片在,他就还是东区人。
不管东区人是不是把他当作蛆,不管西区人是不是把他叫作鸡。
他都还是东区人。
安幸苦笑了一下,从挂钩上取下毛巾,卷了几卷,咬进嘴里,然后望着镜子,举起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下的鹰徽上。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纹上这个东西。
……不如就从今天开始,让一切重新来过。
安幸喉结滚了滚,终于将心狠狠一沉,咬紧毛巾,攥紧匕首,向着自己颈下,用力剜了下去。
暗街11号里依旧吵吵闹闹。好几个人在酒吧中间的桌子旁围了一圈,你叫我嚷地玩着纸牌。招呼过安幸的那个金发男人这次没凑牌桌,笑嘻嘻挤在角落的卡座里,和两个黑长直美女不知在玩什么游戏。薄荷烟男人也没有去打牌,在吧台前和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不时抿一口玻璃杯里的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