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额角又开始疼得跳。
他深呼吸深呼吸,还是缓不过气,原地踱了两圈,干脆挽起袖子,正打算与奚辛好好“讲讲道理”、顺便帮他长双翅膀飞一飞的时候,天突然亮了。
那是一瞬间的事,
江无涯挽袖子的手顿住。
奚辛脸上那种恶意挑衅的神色立刻变了,他转过身,像一只飞燕轻巧跃上栏杆,皱眉冷冷望向远方。
东海之上,蒙蒙白雾铺天盖地,幻影的色彩像浮在万顷荒漠中的蜃楼海市,在天与海之间,隐约渐渐铺开一幅无垠壮阔的瀚海山河图。
船上的人都看呆了。
“那是什么?”
众人围在船头船侧议论纷纷,有人惊呼大叫:“那是东海吗?是小瀛洲吗?”
话音未落,那画又变了。
像一副画的倒溯,光影如彩墨从画的边角一寸寸流走,汇聚向远方,汇向一座山。
那是一座高山,山形秀美、飘逸,沉在暮霭浓雾中,像小扬州烟雨时节,湖中心画舫船头檐下的佳人,抱着琵琶在连绵朦胧细雨帘后自顾自悠然地弹唱
——但不会有什么佳人,有这样覆山河的雄心野望。
混沌冲天而起,自雾都山顶,如擎天巨柱贯穿天空。
江无涯在那一刻跃出方舟。
许多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个仰起头,神色僵滞,呆呆望着那倏然破空而出的高大身影。
白衣在风中劲猎,他踏着浩浩云雾而去,每一次落下,脚底踏过的时空扭曲成旋涡坍塌湮灭。
他开口,那声音便有如天神怒意,巍巍震荡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