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活着仿佛彻底失去了意义,可是我却不敢跟着她去死,更无法为她报仇,我很痛苦,并且将这种痛苦无限放大,我甚至希望周围的人也跟着我一起承受这种痛苦。你是我的儿子,我却从来没有为你思考过半分,哪怕知道你对我有所怀疑,我也不愿去解释分毫,作为父亲,我是如此的不合格。”

傅子彦垂眸冷笑,掩饰眸中的诧异,“如今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的确是没意义了,十年的时间,情爱痴缠,富贵功名对我来说不过如同浮云一般,我本以为你已然释怀,不过以今日来看,你似乎依旧沉浸于痛苦之中。”

傅子彦痛恨他的淡然。

玄阳真人亦将视线转回到了门外,那两只不知烦恼为何的雀儿仍在葱郁的翠竹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阳光很好,透过敞开的窗子洒落进来,他的心却如同无风的平静湖面如何也激不起丝毫涟漪。

“凶手不是我。”玄阳真人忽然道,再看向他时,神色十分认真。

“那究竟是谁?”傅子彦这时候终于有勇气问,当初杏娘死后,华儿也跟着失踪了,他一度怀疑是父亲杀人灭口,他言语试探他,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线索。

“我去到那之时,她已经……浑身是血了,凶手是谁,她并未来得及说。我也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凶手。”

傅子彦蹙眉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凭什么相信你?”

* * *

你会因为得不到爱人的心而选择毁灭她么?

临走前,他的父亲问他。

当时他没有回答,但他知道自己心底的答案,他不会。

傅子彦在回住处的途中,一直在思考玄阳真人这句话。

他与他是父子,以前人常说,他和他父亲长得像,性情也像,甚至只要认定一个人,便再难更改。

他想,如果哪一天嫣嫣爱上别人,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他可能会痛苦,但绝对舍不得伤她分毫,他是如此的爱她。

或许他的父亲说的的确是真相吧。

不知道为什么,傅子彦突然想到了杏娘。

杏娘是他父亲当年在战场中带回来的女子,那时他还是叱咤疆场的大将军,他的发妻也就是他的娘亲彼时已然逝世三年,那时他也不过六七岁左右。

杏娘住进了将军府中,一个单独的院落里,他的父亲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

杏娘性子颇有些古怪,她不喜说话,脸色总也冷冰冰的,又不爱与人接近,整日里只在院子,不知捣鼓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