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师桓似是不明白布奴莎的意思,愕然相视。
“泣珠姐姐,我的第一位恩师。为什么连雷鹰化人,还有……还有我父亲都没有想过要杀害她,你却迫不及待的取了她的性命?”
俞师桓没有在意布奴莎口中所说的父亲,他根本想不到那位父亲竟然就是在洛阳与自己再次并肩作战的甘斐,泣珠姐姐这四个字让他想了好半晌才省起。
“你是那个鲛人公主的弟子?却是巧了,也是,我是在建康城大司马府取其性命的,你又是钟山一带得道的妖灵,两厢皆在一处,你和那鲛人公主有此渊源,倒也不奇。对于你那位祖母,我或许还有三分负疚之情,可对于这心怀叵测的鲛人公主,我绝无宽纵之意。哪怕再来一次,我诛之也绝不会有一丝手软!既是仇怨已结,多说无益,俞师桓现在全无还手之力,是杀是剐,悉听尊便罢了!”俞师桓自知今日决然无幸,在杀死云泣珠之事上又是问心无愧,因此语气也刚硬起来。
布奴莎面色稍一犹豫,旋即露出怒色:“我对你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死的明明白白,并没有指望过你有什么痛悔之意,能得你对奶奶三分负疚之语便已是出乎意料,不过这也不会让我对你有一丝手软。你说过,只要我修成了法术,就可以来找你报仇,现在……我来了,鹤羽门俞师桓!”
俞师桓夷然不惧:“我也说过,你既然修成人身,就好好做个人,不要去害人,我今日死在你手里,自然还会有伏魔同道为我讨还血债,动手罢,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伏魔同道?经过洛阳一役还能活下来多少?而活下来的自保尚且难能,谁还会为你讨还血债?白狐不以为然的想到,却也不禁有些兴奋,一直在期待的时候终于要来了。
布奴莎的双瞳变得血红,可俞师桓最后的一句却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洽儿赶来再次拉住了她,稚嫩的女声在她脑海里瞬间浮现:
“姐姐,不可以!如果你杀了他,爹爹便决计容你不得,这可是他的伏魔同道啊!”
这正是布奴莎担心的地方,父亲恩怨分明,当真知道了自己是杀死俞师桓的凶手,他会不会为这个可恶的炼气士来个大义灭亲呢?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布奴莎太了解甘斐了,唯有的变数是甘斐究竟会亲自手刃自己,还是将自己擒之交给整个伏魔道处置。若是以前,布奴莎根本不屑一顾,但这几月的相处下来,她再次有了亲情的感觉,因为已经失去的一段亲情,再舍弃刚刚得到的另一段亲情,她发现自己也进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见布奴莎迟迟不动手,白狐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要立刻达成布奴莎的复仇,可别坐失良机,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作出缅怀哀悼的情状:“赤目姥姥年高德劭,若非遇害身故,小可原也当是去请益求教的……”
笑话,他白狐异灵修为,放眼当世,除了几个最顶儿尖儿的高手,他已是妖魔界第一流的造诣,那赤目姥姥不过功力平平的小小一妖,他又需要请益求教个甚来?此语中诱使之意昭昭,落在布奴莎耳中,更是煽风点火,眼见布奴莎神色一厉,杀意更盛,洽儿劝解无果,不由得对白狐怒目而视。
……
“笃、笃、笃”
短促轻微的敲门声使室内本已极为紧张的气氛为之一缓,布奴莎双眼的鲜红色倏然消褪,怔怔了少时便又有些不知所措了,虽不知来人是谁,但这般叩门的方式必是山藏村的村民无疑,问题是,现在布奴莎的存在还是一个秘密,而此屋中的异样更不能被村民们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