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沈劲的族中部曲,池棠倒有些意外,顿时想起来似乎从头到尾也没有问过沈劲当日是否单枪匹马的突围而出,却原来还是有随从的。
“这些时日的情况,你便和池先生说,池先生他们是神人,专门可以对付那些怪物的。”
樊糜听了沈劲的介绍,又看了看池棠,目中极有些惊愕也有些崇仰,然而身为军人的惕厉警醒却又使他很快收敛了目光,一五一十地说道:“禀池先生,这几日燕军只有一彪大约百人的游骑驻扎山冈之下,似乎是斥候,专一测探我军往援兵马路数的,几次想登上山冈也被小人们乱箭射回,倒没什么别的变故,还有那些……怪物也再没有出现,不知去了哪里。”
“你是说,你们这几日都在这里?其他的人呢?”池棠记得刚才沈劲说过,他部曲的军士还剩三十六人。
樊糜回头,打了个响亮的唿哨,霎时间山冈林木处现出影影绰绰的人形来,挥了挥手中的长弓或兵刃,看来他们隐藏的都很好,如果不是回应这个唿哨,那么恐怕就算挨得近前,也极难发现他们。
刺耳的犬吠声再次响起,樊糜也不知道是哪里突然钻来的野狗子,眉头一皱。还是池棠微笑着说了句:“是我们的……”一想不好措辞,生生把底下一个人字咽了回去,整理了一下语言才又道:“这狗是我们的。”
一只暴烈血性,视胡人如仇雠的狗儿,或许这样的吠叫大有助长声势之效,樊糜自我安慰的想了想,当然不会再说什么。
池棠现在已经大致清楚了,在前方的山冈下,驻扎着一支燕国鲜卑的斥候骑兵,而在接近这里的时候,无食那异常灵敏的鼻子嗅到了燕国敌军的气味,自然是向薛漾示意后当先蹿了出去,而薛漾立刻做出了预警的手势,让整个前锋队伍做好了戒备态势。
只是,这般如临大敌的架势与那些神秘诡异的伏都王鬼怪军士并无关联。敌人终归是敌人,无论是人是鬼,只要横亘于前,那便摧靡扫除之!
池棠没有犹豫,一声令下,让樊糜引路,带着嵇蕤薛漾,并沈劲还有那一众公府的剑客们前往山林中一观前方态势,队列中自然少不了董瑶纤细的身影,这位董家的三小姐,乾家的九师妹,似乎总对杀伐厮斗有着强烈的兴趣,更不用说,还是跟着自己最感兴趣的男人。
动身时分,樊糜终于也发现了那一众大司马府剑客的尊崇身份,这支队伍竟然还有这些绝顶高手,樊糜既有些意外,却也止不住的兴奋起来,向大司马府的剑客们很恭敬的行了个军礼。
当池棠跟着樊糜钻入山林的时候,无食高亢的吠叫刚刚告一段落,薛漾关心无食,径自寻了过去,伏在林间的吴兴部曲的军士们则纷纷向池棠一行行礼,多日的拒敌征杀看起来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而在看到这些尽管人数不多却着实精壮的援军之后,脸上更是由衷的泛出笑意来。
从这个方向望下去,才发现这洛丘山林形成的山冈竟也颇为险峻,碎石嶙峋的坡背长长的延伸而下,夏季本应一片葱郁的林草却在这里翻开了暗黄色的植被,这是个从由北向南的方向来说极为易守难攻的地形。难怪那樊糜先前说,只凭着这几十个人便可以几次用乱箭射退。
远处排开了一个不大的营寨,没有鹿角棘杈,没有哨楼箭塔,甚至连蓬幕军帐也没有几个,营盘上方还飘散着白袅袅的篝火余烟,鲜卑人特有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呼喝阵阵传来,健壮的战马不安的嘶鸣,而那些土黄色衣甲的鲜卑人已经纷纷跨上了马背,在营寨前集结。看来,无食先前那无比刺耳嘹亮的吠叫已经把他们都惊动了。
不消多时,百余名燕国鲜卑骑士整装结束,黑压压的簇了一个弧形的阵势,抬着头,很专注的看向山冈之上。
“他们在做什么?”池棠毕竟不是军旅之士,对这些燕国斥候骑士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的情形有些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