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相会,风采依旧,郎桀不胜欢喜。”郎桀仍然表情轻松,说话时候他上扬的嘴角也显得更深了,就在此时,被冰气凝固的火焰却也一并碎裂,好一阵叮零零悦耳的清脆声响。郎桀眼角一扫,看着灿若密晶的冰凌裹着火焰碎裂落下,又不禁赞了一句:“我与阁下的冰火之灵各自抵消,彼此解融,故而寸寸粉碎,这说明,阁下与我的功力不相上下。想不到,阁下自修之身,也能有这般了得的能为。”
郎桀清越的声音使池棠蘧然一凛,自己是怎么了?乍逢神兽化人便是这般失魂落魄,若是对方怀有歹意,乘自己刚才神思不属之际突施暗袭,只怕自己便要吃个大亏。想到这里,暗暗庆幸,尽管带着满腹疑虑,却也重新握紧了云龙剑,心下警惕,这郎桀固是寒狼化人,却也是阒水圣王,自己怎可掉以轻心?虽然没有立刻再焕发火鸦神力,气海中却是暗运玄功,凝神戒备。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郎桀并不在意池棠再复警醒的情形,而是自顾自带着悠然笑意说道:“怪道强如神尊绝浪,尚且丧在你手中,看你灵醒不过数月,竟已臻这般境界,可与我并驾齐驱,当真是了不起。还未请教,阁下此世,姓甚名谁?”
“池棠。”池棠回答的很简短,悄悄运气灵力感应四周,顿时察觉在远远的西南方向还有一股极为强大的阴灵之气,看来倒似是阒水备下的伏兵,不由更是心中一震,立时收敛心神,这郎桀是有备而来,倒要看看他弄的究竟是什么玄虚,同时也微感奇怪,既然自己身入这阒水离宫幻空妖界,那么和自己一同施法的几大高手何以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嗯,有所耳闻。今世人间武学高手不是有什么双绝五士之称么?你是其中的负剑士吧。哈哈,太巧了,我记得另一位雷鹰老友的化人,也是五士中人,叫什么……”郎桀伸出手指在脑门上弹了几下,作思索状:“……啊,想起来了,叫韩离,你认识他吧,人间五士倒有了两个上古神兽,你说是不是天意弄合,另有玄机呢?”说着,又凝视池棠半晌,忽而一笑,指着池棠半黑半白丑怪的脸孔道:“是被血睛棘蟾弄的吧?真是抱歉,不过你似乎也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中了棘蟾毒液而没有丧命的人,只不过毁了容貌而已,你应该觉得自豪。”
“诛妖伏魔,分所应当,纵粉身碎骨又何惧哉?小小皮囊之失,池某本就不放在心上,我在意的是,何以堂堂寒狼化人,却做了阒水妖魔的走狗!”池棠双眉一轩,冷声反问,云龙剑剑尖不为人觉的指向了郎桀。
即便是这小小举动,却也没瞒过郎桀,他忽然摊开双手,嘻嘻地笑道:“怎么?还想打?刚才你我不是交过手了么?你我功力相当,真打起来怕没个几天几夜也分不出胜负,况且到最后,倒是两败俱伤的情形居多。现下这局势,恐怕没这个时间斗个你死我活了。你的朋友们就快到了,幸好,我也有位朋友可以挡住他们一会儿,而我,就想利用这段时间,和你说会儿话。”说到最后,郎桀还凑过脸来,压低了声音续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只有你先来到了这里?”
池棠心中一凛,怪道和天风子等人同时破境,却只有自己捷足先登,来到了这虚空幻界之所,却原来是这个郎桀弄的手脚,让自己早于其他人身临此地。难道他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要与自己私下晤商?可虽然是上古同袍,但自己和他现在也才朝了第一次相,却有什么好说的?
“适才与池先生交手,一则是自保之术,二则却也是试探之法,池先生勿怪。”郎桀一拱手,说话间连称呼都改了,池棠没有半分松懈,既不还礼,也不答话,只冷冷直视。忽然西南方向阴灵之气大盛,正从适才池棠以为是妖魔伏兵之处传来,同时也隐隐听到了天风子、俞师桓等人的喊话之声,看来他们终于赶到了这里,并且和妖魔的伏兵交起了手。
“是我要见先生的。你一定很想知道,何以被称为克制妖魔的上古神兽却做了妖魔的王。你的朋友们很厉害,只怕我的朋友未必能阻挡很久,所以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郎桀看了看阴灵之气盛起的方向,脸上少有的现出一丝郑重。
……
当天风子、天清子、德馨道人和俞师桓四人穿过了狭长罅隙之后,同样被离宫幻界的奇美景致所震撼,想不到一向怙恶不悛,只知害人食人的妖魔还有这般清雅之性。四人御气悬身,凌于半空,远眺了好半晌绮丽风光。
“池师兄去了哪里?”德馨道人最先发现了池棠的行踪不明。
俞师桓语调平淡而清冷:“怕是力宗门人不擅飞行之术,滞留幻界之外了。”
力宗二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及了,天风子听在耳中,却不动声色的接过话头:“焉有是理?池小兄虽不擅御风飞行之术,然玄功灵能却是首屈一指,既破幻界,自然陷身而入,只怕是脚力比我们更快,先到了此间也说不准。”
俞师桓听出天风子话中对池棠颇有回护之意,自己是晚辈,可不便反驳,况且自己适才所语,或多或少也是对池棠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嫉意才脱口而出,只是这一节便是他自己也决不肯承认的,轻轻点了点头:“宿主也说的是,只不知这位池师兄现在身在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