眭术早有防备,手中剔骨剑打横一挡,刀剑相交,当啷一声,甘斐胖大的身体如遭巨力反震,倏的飞了出去。
眭术愣了,横剑封格只是针对对方来势的虚招,他真正的杀招却是封挡之后的揉身进击,甚或对方武技高明的话,他的进击也是虚晃一枪,然后立刻飘身飞退,用自己防不胜防的淬毒暗器来一锤定音,可是这一切周全的盘算竟然都没有用,因为……对方在自己第一个虚招之下就已经被击溃了。
眭术的愣神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啊哈,这红脸胖子长大无用,却只嘴上的本事,根本就没什么勇力,眭术心里暗啐一口,枉费老子还寻思了这许多,早知道是这银样镴枪头,直接一剑刺将过去,可不省事?
眼看着甘斐摔在地上,四仰八叉,挣扎着一时难起,眭术大感痛快,正好拿你一泄臭秽淋头之忿,身形纵起,剔骨剑剑发寒光,对着甘斐圆圆的肚子刺了过去,虽说这肚子比那女妖手下的丑蛤蟆要小了几号,可刺进去一定舒爽得紧。
身侧风声忽紧,一柄长剑带着凝厉的气势刺斜里伸出。眭术心中一凛,这一招功力深厚,造诣不俗,不问可知,必是那伏魔之士出手了,和那红脸胖子不一样,这伏魔之士却是有扎实的武艺,觉得徐猛这一招来的凶,眭术顾不得再去追杀甘斐,双足迅疾在地上一点,身形借力止住前冲之势,而是向后一弹,却是跃开了丈许。
单看此招,便知此人品行虽然不端,但武艺却着实了得,徐猛一剑刺了个空,心下暗赞。
和眭术一样,徐猛也着实被甘斐吓了一跳。在听到甘斐说要为他女儿报仇,让这屠灭村落的恶人抵命的时候,徐猛自然深为赞同,任侠尚义,惩凶除恶本就是我辈侠义道遵奉之举,像这个自称什么校尉的恶人,本就是死有余辜,况且现在他还充当了妖魔的爪牙,却不是为虎作伥么?至于甘斐直接大喇喇向那眭术杀去时,徐猛也产生了一丝疑惑,他倒不是看不出甘斐的虚有其表,但看甘斐一招一式分明是极合武格法度的模样,难道当真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然而,事实证明甘斐确实没什么勇武之力,只一招之下便被那恶人打的大败亏输,徐猛再不敢旁观,施救稍迟半分,甘斐便有性命之忧。
徐猛彭城世家子弟出身,表兄又是大名鼎鼎的五士之一张琰,自小钻研武艺剑法,虽不比双绝五士武技超卓,却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彭城犀首剑之名任谁也不敢小觑,此际虽然趁手的犀首剑因在长安诛除鬼君之役毁损而换作了寻常的精钢长剑,可技击一道并不因兵刃的变化而有多少削弱,这番出手,威势依然惊人。
眭术是识货的,只徐猛这一招,便知他的武艺犹在昔时马匪首领沙敖之上,以一敌一,自己决非其敌,果然是那女妖们都忌惮的伏魔之士,当真厉害。
眭术拉开了距离,身形在树丛间穿来跃去,一时并不近前,却也不远遁逃开,只是冷冷观测着徐猛身法间的空隙。他是在找施放淬毒暗器的机会,这个伏魔之士虽然厉害,但不知道接不接得下自己的暗器,倘若自己的暗器能够奏效,岂不是替那妖女了了一桩心事?只要成功,预先除去了这伏魔之士,回去之后,女王一定会大喜过望,让我成为她的房奴。正是这个念头,令眭术决定铤而走险。
徐猛沉着脸,冷静的注视着眭术进退趋避的一举一动,直到这时候,甘斐才爬起身来,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只是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呸的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这倒不是受了什么内伤,而是对方剑力反震,让他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不过这也更可以看出他的狼狈。
洽儿紧张的跑了过去,扶住甘斐,使甘斐原本颇为不忿的面孔挤出一丝微笑,抚了抚洽儿的头发,小声道:“乖闺女,放心,爹一定替你报了这仇。”洽儿瞪大了眼睛,当然,瞪大的眼睛还是显得很小,她很坚决的摇了摇头,拽住甘斐的衣襟。
“娘妈皮的!”甘斐恨恨的用无食的口头禅再次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那眭术,还是痛恨自己的不中用,但他也知道洽儿是看出来自己不是那眭术对手,不忍心让自己去送死。可他没有任何迟疑,轻轻拉开洽儿拽住衣襟的手。
“爹答应过你的,要替你母亲报仇,替你的族人报仇!”甘斐又对洽儿温柔的一笑,右手摸索着拿起掉落地上的宽刃大刀,“乖,看爹怎么去杀了他。你千万不要动,就留在这,不然爹还要分心保护你,知道了吗?”
不等洽儿做出表示,甘斐忽然一声低吼,提起大刀再次向眭术冲了过去。
甘斐这一举动却令徐猛和洽儿同时大惊失色,徐猛大叫:“甘兄……”急忙纵身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