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让我建议厉王叔把行辕安排在这里,就是为了方便你去证实?”
“在他真正觉醒前,把他除去,我们也会少一个强劲的对手。”嚓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站起身,伸手向前方遥遥一指,“而且情势没有那么简单,在那里,百里之内,还有两个蕴含着极强灵力的人向这里赶来,不知道是冲远古神兽还是我们的战神之灵来的。也或者……”
“也或者两者皆是。”慕容暄若无其事的笑着,替嚓玛将话补上。
……
又是一场雷暴雨,瓢泼大雨在耀眼的电光雷鸣中倾泻而下,雨水的冲刷将黄土凝成了稀烂的泥塘,隐隐还有一股血腥味涣散而出。这片土地经历了太多的战争了,曾有成千上万的人流淌着鲜血,倒卧在这里,最终成为这片土地下的累累白骨,暴雨让他们的气息,他们残存在世间的最后的气息顺着水气的挥发,再次提醒活着的人他们曾经的存在,这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幽灵再现?
巡营的军士们任由雨水击打在铁甲上,一丝不苟的在军营中往来逡巡,雨滴顺着铁甲缝隙流入内里的衣襟,转眼便是湿透。戍卫的哨望立在哨楼上,一边咒骂着这该死的鬼天气,一边心不在焉的望向军营之中,他们亟盼接岗换哨的士兵们前来,一旦卸了值,他们会迫不及待的奔回营帐中,换下被浇得水淋淋的军衣,再喝上一碗香喷喷的肉汤,最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围城是一个漫长的时光,不必每日的穷追猛打,只管静静对峙,封住对手一切可以出来的罅隙,然后等着他们饿死,再坚固的城汤到那时也不过是挥师即下的康庄大道了。
“别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心智,这不该是你这样一位剑客所应有的情绪。”韩离虽然话语不无训斥之意,但语调却仍然温和平缓,便连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雍雅。
他终于从莫羽媚口中得知那日她为何违令不去的缘由,看到杀害自己第一个爱人的仇敌在前,他可以理解莫羽媚一时愤难自已的心情,但是这是军旅大事,私仇之怨必须抛诸脑后,所以他不得不向莫羽媚重申此间道理,尽管他也知道这些话都是废话,明事晓理的通达在于人的心境,人们大都懂得道理,只是很多时候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罢了。
就像现在的莫羽媚,兀自还有些心意难平的激荡,窈窕修长的身体由于喘着粗气而一起一伏,韩霓和卓秋依正在一边柔声安慰着。
大军围城的态势已成,可韩离并没有闲下来,桓大司马已经把使命交待得很清楚,他要潜入高平城中,联络那里的游侠义士,准备里应外合之举。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且不说那里的东胡大军防范严密,行动起来危机重重,韩离更知道在那下邳王慕容厉身边,有一群不属于人世间的东西护卫着,就像从甘斐那里听说的,负剑士池棠曾经刺杀氐秦暴君所遇到的妖魔护卫一样,这里的情况几乎如出一辙。
对付这种东西,韩离责无旁贷。虽然世间有专门对付这种东西的高人,可他们都不在这里,那就只有自己这个被称为乾君化人的公府剑客来担起这个重任。
趁着这雷暴雨,带着公府的几大剑客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高平城里,这一点倒不为难,他们就要起行了,莫羽媚也该尽快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这是谨慎小心的潜伏,容不得半点轻率疏忽。羽媚是个卓绝的剑客,她会自己调整好心境的。韩离这样想到,因此也没再多说。
她只是在为自己的被害的爱人伤心罢了,韩离的思绪却忽然转到了自己的际遇上,募的心中一紧,我连替爱人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也永远都不可能有。我的爱人,我的舞晴……她在我的眼前被杀,可我却无法去仇恨杀她的人,她是个妖,是个要害我的妖,然而我也不恨她,我只记得她与我的柔情蜜意,这是件多么讽刺的事?
打住!再这样想下去,连我自己的心境也将掀起波澜,这是行事前的大忌,韩离拉回思绪,下意识的摸了摸脖下的珍珠项链,时辰差不多到了,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