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奈何,断海两掌渐渐现出血红色来,这便是噬骨吸魄的血掌功法,虽是不能施展掌法,但这般运功,多少还能提升些功力。
就这样相峙了一炷香的时分,断海只觉得对方的掌力越来越强,心里清楚,这不是对方又加强了力道,而是自己的劲力越来越消竭之故,不禁暗叹,冥思得道者当真便是这般难以抵敌吗?
断海心里涌起一丝绝望,昔年阒水三大神尊,断海凌涛绝浪,各有所长,本就是妖魔道第一流的高手,与伏魔道争竞时,也就少数那几位伏魔道前辈耆宿可堪匹敌。然而断海秉性好胜,有心在阒水魔帝甦醒前修成其下第一高手的地位,便潜心闭关修行,百年精修,这一番出关,自觉已大胜从前,环顾当世,纵不敢说天下无敌,但能抗手者不过寥寥几人,也正因为如此,当鲡妃诉说了锦屏公子闯宫夺书之举后,断海便毫不犹豫的揽过了这事来,那锦屏公子虽是冥思得道,但整个锦屏苑不过四百女流,自己带着近万族众还胜不得岂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再说锦屏公子也只是世间流传如何如何厉害,真实本领却很少有人亲见,焉知不是以讹传讹的夸大其词?所以断海坚持正面强攻,就是要用更为强大的力量将锦屏苑生生摧垮,这也符合尊严之战的定义,然而这一番面对面的交手,断海才知道,公孙复鞅的可怕只在流传之上,这般看来,只怕今日的尊严之战难有善果。
忽然间,一股热力从公孙复鞅的右掌掌心传入了断海的血掌之中,断海心中一动,眼神看向公孙复鞅,发现他似乎浑然不觉。
热力如细淙清流,绵绵不绝的传入了血掌,断海心里怦然大跳,好一阵激动莫名的欢喜。这正是血掌噬骨吸魄运行的征兆,血掌掌法,遇血即入,仿如跗骨之蛆,不将对方血肉灵魄吸噬罄尽绝不停止。只是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必须要在对方受创流血时,血掌附于创口上才行。前番两者剑枪交击,断海便想用金枪在对方身上刺出一个创口来,这样才方便自己血掌的施展,然而公孙复鞅身法超卓,自己不仅没能伤得了他,他倒一举把自己逼入了绝境。只是何以现在这血掌竟能吸噬到他的血肉灵魄了?
热力越涌越多,断海的精神也越来越好,这下连公孙复鞅也觉察出不对来,略一凝神,顿时感到了右掌上的异样。然而两掌相抵,此退彼进,这般相峙之局,又岂能松开手掌看上一看?
公孙复鞅催谷掌力,要加速将这断海立毙掌下,可这一运力之下,右掌遽然一痛,掌心竟是略有麻痒之感。
不妙,必是有了古怪!公孙复鞅心中一凛,尽管不知原先稳操胜券的掌力比拼是怎么出的变故,但现在不能再对掌下去了。公孙复鞅当机立断,拼着对方掌力反噬,自己也要先抽开双掌,然而手掌甫动,对方的血掌却紧紧的缠黏而上,竟是怎么也摆脱不开?
掌心麻痒的感觉更深了,公孙复鞅已经可以感到自己的灵力,不,不仅是灵力,似乎还有气劲热血,都从掌心处喷涌而出。
断海终于忍不住的笑了,是天授神意吗?不可一世的公孙复鞅竟会被我的噬骨血掌所困,现在情势易转,最终获胜的,将是我!
公孙复鞅面色一变,双目神光湛然,身上五色光华猛然大盛,一声唳鸣:“昂!”
……
骆祎冲在队列最前,惊诧的看着横杂遍地的妖魔尸骸和虫蚁残肢,一股浓重的腥臭味直冲鼻端,自山脊望向半空,还有些丑陋的干尸黏在残破的蛛网上晃来晃去,看起来分外可怖。
陈嵩曾问过他,是怎么学会诛妖之法的,骆祎并不知道原来用那种控制体术的方法所施展出来的武艺便是诛妖之法。他在十八岁时,就见过了这种东西,原来这种东西真的是妖。
那时候他和父亲住在海边,有一天海上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只像蛟龙一般的黑色生物伴随着巨浪而现,大口吞张,肆意猎食着海边躲闪不及的渔民们。而惯以锄强扶弱为己任的骆祎却毫无畏惧的冲了上去,用手中所持的鱼叉向那黑色生物发起了攻击。
一开始,鱼叉对那怪物根本没有效果,如果不是骆祎灵活的身法和已有小成的内力支撑,几乎便被那怪物吞吃,骆祎的父亲本是晋室水军将领,此时虽然退隐,却也是老而弥坚之性,怎能眼睁睁看着幼子孤身与怪物相斗,当下也拔出从军时的佩刀,奋不顾身的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