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里……有洗澡的地方吧?”甘斐在默然一会儿后,突然说起。
“有有有,城坞有公子的憩所,还专门安排香汤沐浴呢。”无鳞忙不迭地回道。
……
这一路无鳞竭尽心思的对甘斐巴结奉承,住的是最好的客栈,吃的是最美味的膳食,甘斐倒是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当然,无鳞也遭过一次罪,那是在第一晚住的客栈里,他发现甘斐看到在客栈里辗转徘徊卖弄风骚的流莺野燕时眼神有些发直,就兴冲冲的凑过去讨好:“公子,虽是寻常颜色,不过身材还行,风情也足,长夜孤寂,不如小人请将来为公子暖床?”哪知道原本眼神发直的甘斐顿时一个警醒,转手一个大嘴巴:“咄!爷……这个本公子洁身自爱,岂是流连娼寮之辈?这等污秽言语,再也休提!”无鳞委屈的摸着被打的生疼的脸颊,肚子里操翻了甘斐的十八代祖宗,气咻咻的暗想,还洁身自爱?洁身自爱是这等眼睛都快凸出来的色迷迷的样子?人,真他妈不是东西,心里想的和手上做的根本就是两回事!可没办法,自己的命捏在人家手里,无鳞只能讪讪的退下,第二天依旧涎着脸,谄媚着侍奉伺候着这位大爷。
建康到鄱阳湖,路程不短,已有千里之遥,牛车走走停停,昼行夜息,倒底还是花了八九天的时间,用无鳞的话说,路上赶的太快反而不合情理,因为甘斐是作为毫不知情的滕祥的身份前来的,既然如此,如果施法把牛赶的太快,岂不是会令一介凡人而生疑吗?对于此,甘斐还是表示赞同的。
已经来到了烟波浩渺的鄱阳湖,无鳞则驱赶着牛车,沿着湖边小径迤逦而行,车轮在崎岖不平的湖边地面颠簸不止,连带着车上的甘斐不停的晃荡,也不知拐了几进几弄,远远看见一大片蔚为壮观的坞堡呈现在眼前,说是坞堡,却几乎更像一个高墙坚瓦的大庄园,便是同时容纳万人在内,只怕也不会拥挤。
甘斐凝住心神,灵力流转,运起察气觅魔之术,直投向那片城坞。出乎意料,灵力所及之处,竟察觉不出什么妖魔运法的黑气腥风,看来这个屏涛城坞并不是阒水妖境的所在,甚至阒水的妖魔在这里都很少运用法术。
牛车终于在坞堡之前停住,无鳞翻身下了车,又是故意的大声喊道:“滕公子稍候,小人这便入内禀报。”
“有劳吴公。”甘斐在车上端坐了身形,拿足了士子的派头。
无鳞进入堡中,过不多时,就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屏涛城恭迎滕子颜先生。”
甘斐掀开车帘,只见一个大红色衣袍的男子正躬身行礼,无鳞唯唯诺诺的站在他身后。
“久仰城主高义,今日一见,幸何如之。”甘斐回礼,同时眼神在那大红色衣袍的男子身上打量了一番,心中暗道:“莫非这便是屏涛城主?那阒水三怪之一的绝浪老怪?”
“先生盛赞,小可替家主谢过。”那大红色衣袍的男子直起身,甘斐见他不过三十来岁年纪,面容瘦削,一脸的精明能干,“家主请小可再三向先生致歉,先生远来,家主本待亲身出迎,奈何前日上郡守大人有要事召唤,家主去鄱阳城中去了,并不在坞中,待后日归时,亲谢先生。”
果然他还不是绝浪老怪,甘斐不由又暗暗赞叹这些阒水妖魔的行事周密,若非自己知情于先,这里简直就像一处地方豪强自立的庳坞城堡,而且如果所言属实,这座坞堡的影响势力甚至都和朝廷官员扯上关系了,连郡守都和这绝浪老怪有要事相商。
无鳞则赶紧一指那大红色衣袍的男子介绍道:“滕公子,这一位乃是城中主事樊公泰樊主管,家主不在时,皆是樊主管一切做主。”说着,对甘斐使了个眼色。
甘斐哈哈笑着下了车,再次深深一揖,十足十的士子风范:“城主盛情,滕某何以克当?这便多多有劳樊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