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大司马威名赫赫,那些军士更是从韩离的衣袍装束上认出他是大司马幕府高士的穿着,岂敢造次?各自举着兵刃,瞠目以对,不知进退。
甘斐无所谓的耸耸肩:“唉,尊君非要出来自报家门,这下又瞧不成热闹了。”
韩离淡淡看了甘斐一眼,他知道甘斐是游侠性情,对王纮的这番举动与其说是嫉恶如仇的惩戒还不如说是百无聊赖的一次对恶徒的取笑戏谑。可是王纮毕竟是大士族的子侄,若是再不知轻重的这般羞辱他,只怕把事情闹大,虽说桓大司马的权势不惧北海王家,可那些早对桓大司马如芒在背的世家大族可不管甘斐是不是真是大司马幕下,只会借题发挥,说大司马放任门下恶客欺辱世家良士子弟,清议言评在庙堂之间将对大司马不利,因此韩离及时的离座现身,阻止了甘斐继续闹下去。
王纮也认出了韩离,这不就是除夕之夜带着那漂亮女人的玄袍男子么。当时那吕通一再劝诫,说他是大司马府门下第一剑客,招惹不起。看他在门口这渊渟岳峙的一站,果然非同小可。不过看形貌比那日又稍有不同,脸上几时多出这条长长的疤痕来?看起来犹觉得触目惊心。王纮忽一转念,嗯?那胖汉不是在大司马府犯了事么?怎么还有大司马府的第一剑客回护于他?
“王公子,你也听说这位壮士曾触大司马府戒令之事么?所以今日一见,有心为大司马擒返罪徒,这是一片公忠体仁之心,韩某拜谢。不过王公子未知详情,此位甘壮士用的是苦肉之计,只为追查建康城中的鲜卑细作,如今大功已成,大司马因此也对他好生敬重,今日王公子所为,可实在是误会了。”韩离只从王纮的片言只语中就推晓大概,为免甘斐与他结怨太深,便用这番顾全双方颜面的话语给王纮一个台阶下。
王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没想好如何应对,心中只是反复思忖:“这胖汉……这胖汉……我与他定不干休!”。还是那军校对韩离躬身抱拳:“原来都是误会,所幸未铸下大错,得罪得罪。”对众军士使个眼色,对方言语间已经给了众人一个体面收场的机会,他们又如何听不出?几个军士劝解着拥着兀自有些迷混的王纮走开,而在军校的指令下,剩余的众多军士也重列阵形,收兵而去。
“请代向王太保问安致好。”韩离不失礼节,遥遥躬身揖手。
显然这次出动军兵的纠纷闹的动静不小,远远的全是人在驻足围观,看到军士列队撤走,围观者喧喧嚷嚷,也都零落四散。
看着军士远去的队列,甘斐笑道:“我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
“麻烦说不上,不过京师之间,各家大族的势力盘根错节,行事要加倍的谨慎。很多事情,不是你仅仅有实力就能解决的。”这一闹,韩离也觉得前番的酒意散去不少。
“哈哈,我就是最头疼这些错综复杂的千头万绪。反正明天你们随军出了建康,我呢,把那个小妖怪解决了也就离开这天子脚下啦。”
正说话间,远远的有人在招呼:“师兄。”
甘斐循声看去,只见董瑶拉着姬尧正对自己招手,莫羽媚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而有个身材干瘦,唇上一抹髭须的华服男子站在一边,却不正是中书侍郎董璋?
看来小师妹的省亲晚宴结束了,甘斐嘿嘿笑了笑,抬步走了过去,跐溜一声,酒肆里的无食倒跑的快,先一步赶到董瑶和姬尧身边,摇头摆尾的要他们抚摸。
“都看见了,还是那晚上的旧事?要不是惊隼出来,我看你可怎么收场。”莫羽媚目光盈盈的迎向走来的甘斐。
甘斐做了个不以为意的表情:“我才不怕呢,就那胖公子和那些个军丁,奈何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