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已经注意到这邋遢文士的动作,仔细一看,却又哭笑不得,这文士右手抚项,不住搓摩,却原来是在揉搓脖项上的泥垢。此际天寒,地处西北,当地人或许不常洗浴,身上有些污秽倒也正常,但一个文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般动作,可当真是有辱斯文了。
薛漾却没在意那文士的动作,而是敏锐的捕捉到那文士话语中的端倪:“虎狼冈?你知道是什么情形?”
文士将搓下来的泥垢团成了个小球,在指尖不住捏揉,眉毛轻轻扬了扬:“那你先告诉我山君驴怪是什么东西。”表情倒是淡然若定。
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妖魔之事?池棠皱了皱眉,他没有拿定主意。
薛漾则也对那文士扬了扬眉毛:“你信不信鬼神?”
文士嘿嘿笑道:“文帝见贾生,尚且问鬼神。世间虚幻莫测之事,我信了未必有,我不信却也未必无,小兄弟,你该问的是有没有,而不是我信不信。”
文士这一段话大含深意,池棠也不由侧目相视,此人绝非凡俗之辈。
“那我要说,那山君驴怪什么的,是一种不为人所熟知的生灵,他们是野兽所化,有人知,却会吃人害人,你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么?”薛漾倒说的干脆。
文士将指尖的垢团远远弹飞出去,眼睛却亮了亮:“这种生灵就是妖吧?”
那文士这么淡然的就说出妖字,倒令池棠怔了一怔,难道这文士也是伏魔道中人?
薛漾两手一拱:“兄台既知,小弟便不赘述,还请告之那虎狼冈详细。”
文士将脸凑了过来,脸上似乎有些好奇和兴奋:“当真有妖?”
池棠见文士这般表现,却又是一迟疑,瞧这情形,似乎这文士不是伏魔道中的人物,只是深信鬼神妖魔传说的世人罢了。
薛漾没有说话,他等着那文士说下去。
文士拍拍肚子,又看看天色:“哺时早过,腹内空空,此间非说话处,莫若寻一酒肆,烫一二樽酒,食七八般肴,互道曲直,岂不快哉?”
如果不是池棠肯定这文士不是普通人,几乎就要认为此人只是装神弄鬼的乞食之客了,当下也不多话,向莹玉阁内一指:“内有酒食,兄台若不嫌弃,不如与我等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