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点点头,插不进话。

江森自顾自继续道:“两千年的中华文明和道德伦理传统,大家做得都挺好,我为什么不接着做?我有什么理由非要特立独行,标榜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无非是别人家怎么过日子,我就怎么过日子。顶多是我挣钱之后,给了江阿豹更好的生活,所以这就值得怀疑了吗?那这到底是在怀疑我的动机,还是在敌视我的财富呢?还是说,如果我没有这么多钱,没有现在的名气,大家对我做的事情,就能不那么用放大镜去看?您说呢?”

王智心说我说个屁,笑了笑,“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所以您觉得我为什么要活得小心?”江森也露出了微笑,“我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没有意义,因为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追求进步的人,都不得不活得小心。您应该也一样吧,每天工作十分辛苦,经常坐着飞机飞来飞去,脑子里时时刻刻要想,待会儿遇上节目嘉宾,怎么切入比较好,怎么引导话题比较好,怎么让节目效果能更好的呈现出来。可能一档节目开始之前,您和您的同事,还需要做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为什么呀?因为您和您的同事,是在全中国乃至全世界最顶尖的媒体机构上班,您的一举一动,同样是被人拿放大镜看着。

容我说一句可能有点狂妄的话,王智叔叔,咱们两个人,多少都算名人,您问我,活得是不是有点小心,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您应该早很多年之前,心里就有数了吧?”

“好!”台底下,忽然有人鼓掌。

随即不等领导瞪眼,几乎所有人,都跟着啪啪啪拍起手来。

江森抬起手,在掌声之中,对王智比划了一个动作。

王智无言以对,只能跟道:“看来是说道大家的心里去了。”

“对啊。”江森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为什么不把评价的权利,交回到群众的手里呢?媒体只要公正客观地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写出来,那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引导社会,对某些所有人都没看清楚的事情提前做出判断,甚至是审判?我想,这不是媒体的责任吧?”

王智道:“江森同学,你可能误会了……”

“不要紧。”江森打断道,“从现在开始,咱们只说你们需要知道和希望知道的事情,可以吗?不带引导社会反应的,我们把事情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让社会来评价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也是我们一直在努力做的。”王智很少见地微微提了口气,心里已然没招了,停顿了几秒后,干脆直白地问道,“那么你为什么在知道自己和你们当地没有任何关系,乃至可以说,你其实就是当地买卖人口习俗的直接受害者,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平静地接受,并且反过来还能拿出五百万,捐献给当地呢?”

“这个问题,其实我前几天在县里回答过,但您几位远道而来,我可以再重复地说一次。”江森放慢了语气,“因为道理其实很简单,我虽然是受害者,但瓯顺县,算不算我的家乡呢?”

“你觉得算?”

“对,我觉得算。”江森道,“我在十里沟出生,小学毕业之前,我没出过十里沟村的村口,初中毕业之前,我只到过世界上的两个地方,一个地方叫十里沟村,一个地方叫青山村,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在瓯顺县青山民族自治乡度过的,那片地方,凭什么不算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