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乡里和县里呢?”

江森一笑:“要是现在,我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几万、几十万我都能借到,可是我们假设,如果我现在一文不名,只是十八中这所学校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贫困生,一年半之后,只是考了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请问,我应该以什么理由、什么名义,向我们乡里或者县里的哪个具体的单位,找什么人,来借我的这笔生活费?您能给出答案吗?”

王智摇摇头。

“那就是了。”江森道,“您堂堂的,央视经济频道的记者,都觉得没有门路,我到时候一个普通学生,虽然是住在乡里,但是对我来说,我们乡里和县里,跟首都有区别吗?都是同样的高山仰止啊,我能找谁去呢?”

王智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所以只能靠自己?”

“对,所以只能靠自己。”江森道,“我写小说,是被迫,是没有出路的出路,拿着一千多块钱,去网吧里写小说,是孤注一掷、是破釜沉舟、是背水一战。”

“幸好打赢了。”

“对,很幸运。”

“那你小说里的那些灵感,又源自哪里?”

“你看过乡村械斗吗?听说村子里的各种家长里短吗?”

“你的意思,是源自你的生活?”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任何故事,换个皮都一样。你给主角戴上皇冠,身边蹲一条会喷火的黑龙,那就是西方玄幻,你给主角穿一身破衣,身边牵条狗,那就是陈二狗的乡村生活。我给我的主角穿上西装,假装他是在公司上班,他有个爱慕的人叫苏糖,那就是《我的老婆是女神》。”

“可是那些职场斗争呢?那些职场知识,你怎么解释?”

王智这句话,就带着点儿显然不可言说的目的了。

江森却早有准备,说道:“我们高一一整年,政治学的是马克思经济学,你猜我凭什么全市统考,能考到第九十九名?你猜我政治考了多少分?”

王智问:“多少?”

江森依然不回答,坚持道:“你先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