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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房间,是那些好奇的眼睛能从楼下窥视到的惟一的房间。

楼上的房间和楼下的是对称的,只在候见室那个地位多出了一间;这三个房间是一间客厅,一间密室,一间卧室。楼下的那间客厅是一种阿尔及尔式的吸烟室,是备抽烟者用的。

楼上的那间密室和卧室之间有一个暗门相通,暗门就在楼梯口,由此可见布置的是很周密的。

在这一层楼上,有一间宽大的艺术工作室,由于是一个统间,中间无隔栏,所以面积显得非常大,这可以说是一间群芳楼,在这里,艺术家和花花公子们互相争雄。这儿堆积着卡罗尔随兴陆续收集来的各种东西:号角,低音四弦琴,大大小小的笛子和一整套管弦乐队的乐器,因为阿尔贝曾对乐队有过某种狂想,此外还有画架,调色板,画笔,铅笔。

这是因为他在音乐的狂想以后,又对绘画产生了一阵兴趣;还有衬胸软垫,拳击用的手套,阔剑和练习击剑时用的木棍。因为,曾经像这个时代的贵族青年一样,卡罗尔·马尔塞夫除了音乐和绘画以外,还以坚忍得多的精神学习了三门武艺,以完成一个花花公子的所受教育,那三门武艺是击剑,拳击和斗棍;就在这个房间里,他接待了许多诺克萨斯上层有威望有实力的大贵族。

在这个倍受宠幸的房间里,还有别的家具,其中包括诺克萨斯卡里奥帝国时代的旧柜子,里面摆满了艾欧尼亚出场的花瓶,皮尔特沃夫或罗比亚的陶器,约德尔人的餐碟。

此外还有古色古香的圈椅,大概是亨利·卡里奥四世或萨立公爵之类的大人物曾坐过的,因为在两三张圈椅上,都雕刻着一个盾牌,盾牌是青色的,上面雕有染血的金属斧头和铜质巨锤的诺克萨斯国家徽章,显然是过去帝国时代遗留的藏物,至少也是皇亲国戚府里的东西。

在这些黯黑的椅子上,乱堆着许多华丽的绫罗绸缎,是在银月森林的太阳光底下染成的或由加尔各答和昌德纳戈尔女人的手织成的。这些织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却很难说。

它们在等着被派上用场,以便使看了赏心悦目,但究竟作什么用,连它们的主人也不知道。

房子的中央,有一架花梨木的钢琴,体积虽小,但在它那狭小而响亮的琴腔里,却包含着整个管弦乐队,在墙上,门上,天花板上,挂着宝剑,匕首,约德尔人的短剑,长锤,战斧,镀金嵌银的盔甲,枯萎的植物,矿石标本,以及肚子里塞满草、正展开火红的翅膀、嘴巴永远闭不拢的鸟。这就是卡罗尔居住了八十年的起居室。

但是,在宴会早已开始的这个时候,这位颇负威名的中年贵族却离开了庭院之中的晚宴大厅,坐在楼下的小客厅里。

房间中央有一张桌子,四周是一圈宽大豪华的靠背长椅,桌子上放着各种著名的烟草,马里兰的,波多黎哥的,拉塔基亚的,总之,从枫叶雪的黄烟草到班德尔半岛的黑烟草无不具备,都装在诺克萨斯人最喜欢的那种表面有裂纹的瓦罐里。

在这些瓦罐旁边,有一排香木盒子,这些盒子,按里面所装的雪茄的大小和品质,依次排列着的是蒲鲁斯雪茄,古尼尔雪茄,哈丝瓦那那雪茄和马多尼拉雪茄;在一只打开着的碗柜里,放着一套烟斗。

有的是旱烟斗,烟斗是镶珊瑚的琥珀制的;有的是水烟斗,带有很长的皮管子,吸烟者可任意选用。

这种顺序是卡罗尔亲自安排的,也可以说是存心要乱顺序,因为宾客们在早餐席上有过咖啡以后,都会朝着天花板吞云吐雾的。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一个仆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