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漆。
偶尔从天而降的一抹抹血红,让夜色凭空多出一些妩媚。
但在这个半响才会传来一声乌鸦叫的地方,却似乎怎样也妩媚不起来。
庞大尊贵的陵墓前,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左手拿着一个小册子,右手拿着一支毛笔,专心的写着。
周围很黑,他的眼睛也并没有发出光亮,但他仿佛能看清册子上的一切,很专注的用毛笔在册子上书写。那支毛笔看上去很普通,但仿佛有用不完的墨汁,永远都能写出字来。
只是他写字的速度很慢,每一个字的每一笔每一划仿佛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天都黑了,还这么用功。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么些年究竟在写一些什么?”
他身后传来一个极富威严的男人声音。听见这个声音,他手上稍稍一停顿,但终究没有停下来,还是继续书写,只是动作仿佛更慢了些。
“尽管这里很安静,但只有到了晚上,我的心才会真正的平静。写作这种东西,需要的不是外在的静,而是内在的静。阁老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国,写的一手好字,也写的一手好文,对于这个道理应该比我更明白。”
他写字很慢,说话也很慢,仿佛字与字之间都有一个小小的停顿。所以这一局并不算很长的话,他说了很久很久。
来的人耐心的听他说完,最后在他身后停下。在黑暗中,他的眼睛很黑、很亮。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因为越黑的眼睛,在黑暗中应该越暗才对。可偏偏他的眼睛很黑很黑,但很亮很亮,有如能发出光的黑色星星。
“小王爷,荒漠那边少了你不行。”
守陵人手上再次一停,这次不是停顿,而是罢笔不再写了,站起身来说道:“阁老,我早已不是什么王爷,还请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们之间,就不要这些客套了,不要每次都让我提醒你。我知道我说话很慢,所以每次都让我提醒你一次,对你对我都是一种不必要的煎熬。”
“只是称呼而已。”
“称呼很重要。不同的称呼,会让人联想起不同的过去。”
“好吧好吧,依你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