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今天也是北方水军前来扰敌吧。郑司楚想着,打马冲向北门。一到北门口,却见水军络绎不绝地调动,他吃了一惊,叫道:“这儿谁是指挥官?发生什么事了?”
水军中有个军官听得郑司楚的声音,忙过来道:“权帅,末将水军第一军中军赵西城。”
郑司楚也认得他,知道这赵西城乃是崔王祥的表兄,现在是宣鸣雷的中军副将。宣鸣雷去五羊城押铁甲舰了,看来第一军就由他负责。郑司楚道:“赵将军,北军在全攻了么?”
赵西城的脸色多少有点惊惶,点了点头道:“是。权帅,你也快上城头布防吧,这一次北军看来是泼出命来干了。”
真是糟糕,在这时发动全攻!郑司楚想着。可战争本来就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必须把任何情况都考虑进去,北军的这一波全攻虽然突然,但五羊军也早就有了应变手段,现在不过按部就班地执行。当郑司楚走上城头时,他的副将石望尘已正在指挥士兵将大炮准备好。石望尘是郑司楚提拔起来的骑兵将领,守城骑兵用处不大,他现在就一直留在城上。看到郑司楚上来,石望尘急急过来,行了个礼道:“权帅,北军这一次看来是下血本了,和以往攻势不同。”
北军真的要一举攻破东平城呢?郑司楚走到城边向下望去。东平城北门码头的水军阵地上,五羊军战船都已准备迎战。遥遥望去,江面上一片帆樯,连成了一线。郑司楚拿起望远镜看了看,低声道:“还看不到登陆舰。”
运兵的登陆舰如果出现在敌军后队,那就说明北军这一次确有一决胜负之心,要让陆军抢滩作战了。上一次余成功攻打东阳城时,也正是因为命令陆军抢滩,结果反而被邓沧澜布下的火炮阵地阻住,损失惨重,北军这次全攻不可能不虑及这一点,所以真的出动登陆舰的话,肯定会靠得比较后,等水军全面控制了码头再行上前。只不过,北军凭什么有这个把握?
郑司楚看了看边上那些正在褪炮衣,摇炮架的士兵。东平城的城头上已布满了火炮,万炮齐发,敌军想从水上攻过来,肯定会吃一个大亏。邓帅和傅雁书都非等闲之辈,他们不会去无谓冒险,如果进攻了,必然谋定而动,起码有七八成的把握,他们到底在凭仗什么?
郑司楚心头那种不祥的阴云越来越浓。只是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能做的只是指挥诸军做好准备。
共和二十六年三月十五日午时一刻,南北两军在大江上发生了再一次交锋。然而,这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一仗将来会以惨烈留名战史。
谈晚同的第二舰队与崔王祥的第三舰队扼守住东平城北门码头的左右两翼,第一舰队因为指挥官宣鸣雷暂离军中,由中军赵西城指挥。赵西城的兵法相当一般,他表弟崔王祥知之甚明,所以只让赵西城担任补给和救援任务,正面交战全部留给第二、三两舰队。
午时一刻,北方水军的先锋队已抵达城门附近,因为靠向东翼,崔王祥率第三舰队上前迎战。由于五羊军的战舰很多都装着如意军,在水流复杂的情况下,比北军战舰灵活得多,因此五羊水军发展出一套全然不同于以往的新战术,诸舰分散,保持距离,然后陆续接近开炮。开出一炮后,便立刻后退,如果敌军追赶,那么守在后方的战舰便以炮火支援。如果敌军不追,刚后续战舰接着向前进攻。因为这种攻击方式有点类似蠕动,宣鸣雷将其定名为“天蚕战法”。虽然这天蚕战法攻击的效率并不高,不过防守的话却大见奇效,傅雁书的舰队虽然战力惊人,但初遇天蚕战法时也吃了大大一个亏,被击沉了好几艘战舰。后来傅雁书也发展出一套对付天蚕战法的玄龟战法,说白了和这天蚕战法相去无几,也就是步步推进。只是这么一来,守御力增强了,攻击力却也减弱了,以往两军在骚扰战中遇上,马上齐齐排出阵形,全都静等敌军攻上来。结果,往往是双方谁也不攻,对峙良久后各自撤退。
不过,玄龟战法只是平时北军以骚扰为目的的攻击时采取的策略,现在傅雁书自不成采用。他站在旗舰上,放下了望远镜,喝道:“传令下去,准备天雨。”
站在傅雁书身边的,是他的副将蔡意慈。蔡意慈这人别的并不算出挑,但执行力却是极强,傅雁书刚传下令,他马上就拿出号旗,向了望哨上的士兵打了几下旗号,了望哨上的士兵见了,马上也拿出号旗来向围围属舰发令。
崔王祥舰队已经发始进攻了,江面上硝烟弥漫。但傅雁书的舰队这一次并没有迎上来,只是停在江中,战舰不住地靠拢,列成一个密集大阵。
这时候,如果让文曲号上来,巨炮一击,少说也得击沉三四艘敌舰吧。崔王祥想着。以前共和国共有四艘风级巨舰,中央军区一艘巨门号,之江军区一艘摇光号,五羊军区则有文曲和武曲两艘。还在邓沧澜第一次远征五羊城时,武曲号与摇光号同归于尽,现在风级战舰只剩下两艘了。巨门号在邓沧澜当初驻守秦重岛时就转隶他军中,而文曲号却要承担保护五羊城之责,而且文曲号因为建造年月有点久,现在快到使用期限了,真要运到前线来,恐怕经不起海上风浪,因此驻守东平的五羊水军三舰队并没有风级巨舰,别的战舰,就算第二档的花级,也只能装舷炮,装不了巨炮,所以崔王祥想也白想。
敌军这样集结,难道想集中火力么?只是火力集中了,目标却也大了。崔王祥向一边的副将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各自为战,从各面攻击敌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