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
那就马上要汇报申士图知晓。郑司楚想毕,向副将交待了几句,转身下城。刚一下城,一个行军参谋过来,却是汇报新近入伍的新兵训练情况。上回东阳城失守,南军损失三万精兵,当时郑司楚就提出首要便是大力征兵。可是不管用什么办法,连申公北带队的报国宣讲团也连轴转,去各地鼓吹当兵入伍,保家卫国,征来的新兵仍是寥寥无几,几个月了,还没到一万,而且会越来越少。幸亏当中出了大统制遇刺这等大事,给南军一个意外的喘息机会,否则现在北军恐怕早已兵临城下,五羊军已四散溃逃了。
可不管怎么说,大统制意外之死也仅仅把这个时间又拖后了一点。如果再征不足兵,仗会越来越难打。郑司楚看着那行军参谋的汇报,问道:“现在征兵这么难么?”
那参谋叹了口气道:“权帅,以兵役免地租,开始几个月还好,可现在却越来越难了。那些民众说,这块地明年不知还是不是属于南方的,就算现在当了兵免却地租,可明年地盘一易手,对方肯定不会认帐,还不是鸡飞蛋打。现在的兵,大多是后边几省征来的,前线几省,简直就征不到。”
郑司楚哑然无语。民众看来也对再造共和联盟渐失信心,这才是最大的危机。当再造共和刚举旗时,虽然搭上南宁也只仅仅两省,却群情激昂,士气旺盛。几年仗打下来,虽然总也无法突破大江,天水军也已烟消云散,可总比刚举旗时实力强得多,可士气却渐渐低落了。看不到头的战争,不论是谁都会绝望吧。想到这些,郑司楚就有种颓唐。从举旗到现在,已进入了第五个年头。这五年里,南北双方的大战就有六七次,小规模的战斗少说都有上百次。旷日持久的战争,却总看不到胜利的曙光,即使申公北的报国宣讲团再巧舌如簧,也没办法再让人相信为国捐躯是值得的。甚至,郑司楚自己都越来越怀疑这场战争的意义。
再造共和,真的值得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么?
他刚走下城头,迎面正遇到宣鸣雷。宣鸣雷是坐着一辆马车过来的,看见郑司楚便跳下马车,高声道:“郑兄。”
郑司楚迎上去道:“宣兄,我正要来跟你说呢。你知道么,薛庭轩的五德营铩羽而归,多半再也不能回返中原了。”
宣鸣雷叹了口气:“意料中事。他想带着那支杂牌军在中原立下脚跟,太阳都要在西边出了。好在他也总算拖了昌都军这么久,不然我们现在大概都在准备棺材了。”
宣鸣雷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不过郑司楚知道他说的完全没错。他道:“你们水军现在士兵补充得如何?”
因为坚守东平,水军唱的是主角,新兵大部份都编入水军。宣鸣雷叹道:“挺难,现在谈兄和崔兄两个,最主要工作的就是训练新兵。只是兵源总是不够,好在大统制被刺后,师尊现在也没大举动,不然我真担心撑不住。”
大统制遇刺这件事,虽然一直都在传说,但北方一直瞒得很好,直到前几天细作传来雾云城国葬的消息才算确认。郑司楚听他说到大统制遇刺,忙问道:“对了,宣兄,这次大统制遇刺,是狄复组谋划的么?”
宣鸣雷点了点头:“前天泰不华也刚来过,说正是大师公所定之计。这计划已安排多年,终于成功,也算历尽千辛万苦。”
泰不华是狄复组中一个小组长,隶属于宣鸣雷的叔叔,狄复组三组长中排第一位的屈木出,一直充当狄复组与申士图的联络人。郑司楚一直怀疑大统制遇刺的背后就是狄复组所为,现在终于得到了确认。他皱了皱眉道:“你们狄复组中也真的好手云集。要行刺大统制,只怕损失也极大吧?”
宣鸣雷摇了摇头道:“听泰不华说,损失并不大,因为有个与大统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好手一直受狄复组收容,甘愿充任行事之人。泰不华说,此人性情坚忍无比,本来是个相貌堂堂,声音清朗之人,但他因为大统制认得自己,居然漆身吞炭,将浑身皮肤都抹得黑了,还生了遍体疥疮,声音也变得嘶哑不堪,谁都再认不出他来,这样大统制才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被他行刺成功。”
泰不华并没有说行刺的乃是前朝小王子,郑司楚自然也不知道那刺客正是自己的枪术老师,只是听宣鸣雷说这刺客漆身吞炭,他不由打了个寒战,心想这刺客到底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如此坚忍。他并不认同行刺暗杀,只是大统制的遇刺终究给绝望中的五羊军带来了再一次的生机,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叹道:“世上竟有如此决绝的人。只是大统制死后,似乎并没能让北方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