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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张龙友的火枪。只是,这把火枪却隐藏在他坐的轮椅扶手之中。

张龙友早年便是天下有数的名匠,心思之巧,还在陈虚心之上。当大统制拿来那把破损不堪的火枪后,只用了一个月,他就已参透了其中奥秘。只是他也明白,大统制若有了这等利器,更是如虎添翼,只怕永远都不会有人能打倒他了,因此一直隐瞒不报,暗中将火枪隐藏在轮椅的扶手中。

这件利器,将会取下南武的性命。只是他虽然铸成火枪,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大统制很少来潜龙居,每次来也都带着贴身护卫,而他本来就不是武人,加上脚筋已断,更难有下手之机。特别是当那个与他联系之人告诉他大统制有能控制人心神的秘术,更让张龙友感到绝望。

难道明明有了利器,仍然无能为力么?不过,机会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大统制的护卫尽出,都去对付拼命一搏的小王子,就算大统制自己,也在全神贯注于小王子身上,此时再没有人关注他。

转动轮椅,对准步辇上的大统制,然后,扳动机关。当扳下机关时,张龙友仍然没有一丝信心。他在潜龙居造成轮椅时,只说是加进钢管加固,旁人也没有怀疑。可是安装机括却是难上加难,只能是每天夜深人静,当黑暗吞没一切时才动手。装好了火枪,要取得火药又是个难题。与他用老鼠联系的那人当时尚未出现,他无法向他求助,只能自己想办法。硫粉虽有,每次可以用衣角沾一点带回,木炭也易得,但火药中最关键的硝石却根本得不到。只是张龙友精研药理,从厕中取得墙硝。

墙壁年深日久,会出现墙硝。只是墙硝份量极微,他也不能到各处去收集,只有如厕时才没人监视。为了配齐发射一颗弹丸的火药,张龙友竟花了两年之久。现在,终于一发命中大统制,但他心里却也无比的空虚。

仿佛一个一直身挑重担的人,一旦将重负放下,反而会一下瘫倒在地。现在的张龙友也正是如此。

朋友都已死了,仇人也死在了面前,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么?他也抬起头,看向天空,全然不顾那些情急之下,持枪向他刺来的金枪班和卫戍。

天上,流云慵懒,缓缓飞过。在他耳边,仿佛又听到了许久以前,那支用沙哑的嗓子唱出的悲壮凄凉的歌。

〖天何高高,风何肃肃。

执干戈兮灵旗矗。

魂兮归来,永守亲族。〗

眼前,故人仿佛又在不断地闪过。曾经的朋友,曾经爱慕的人,曾经仇恨的人。从这一刻起,都已成为永别的过往,唯有天地永恒,风吹着流云,似到天长地久。

长枪刺入了他的身体,但张龙友已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血在流出,曾经的热血依然火烫,流下地来,立时融化了积雪,将微露的草尖也染得殷红。

共和二十六年冬至日,前帝国小王子行刺大统制,失败,被乱枪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