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司楚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商户的纠缠,才在东平城一家名叫“时元栈”的客栈住下。这家客栈不算太小,现在却已住满了商户,院子里也堆满客商的货物。郑司楚住下后,心想首先是打听到那王真川。
好在王家的刀铺乃是老字号,很好打听,只是听得消息上门来收购他带的海货的人却络绎不绝,他们只道郑司楚是要待价而沽,不住加价,闹得郑司楚脱不开身,有点后悔不该改扮成贩运海产的商人了。
到了黄昏吃罢了饭,郑司楚与断土沉铁两人商议该如何下手。那王真川是肯定不会自愿跟他们走,只有将他绑了去。要绑个人本来也不是很难,但王真川有一份偌大家当,只怕一绑走连蒋鼎新都要惊动,事情一闹大,想逃走就麻烦了,所以郑司楚准备暂不行动,要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黄昏时下手,这样王家发觉就是第二天了,就算蒋鼎新马上派出追兵,自己一行人有了一晚上先行之利,谅他们也追不上。如果能把失落在左桥号的三匹飞羽都找回来,胜算便更高了。只是左桥号在东阳城,要拿回来就必须渡江,怕就怕时间来不及。
他们正在商议,门外突然响起了时元栈一个跑堂的声音:“施客人,您在吗?有人要找您。”
断土现在化名为段大,沉铁是沈二,郑司楚则称施正。那跑堂的一嗓子响起来,郑司楚一时间还没回过味来这“施客人”是称自己。他站起来开了门道:“什么事?”
一开门,他心里就一阵叫苦。门外那跑堂的身后,站着的竟然是当初他去送货的林家管家施国强。
施国强和他见过一面,当时郑司楚扮成一个口齿不灵便的三毛,没说几句话,也不知施国强记不记得自己的声音,但见到这人总让他不自在。
施国强显然并没有认出郑司楚的声音,上前道:“施先生吗?巧了,在下也姓施,名叫施国强,是东阳城林府管家,我们还是本家。”说着上前便拱手行礼。
郑司楚这时也不好掉头就走,只好寒暄道:“久仰久仰,不知施管家有何见教?”
施国强道:“是这样的。我家主人明天要设宴待客,那客人很爱吃海产,只是相熟的南货行里存货都卖光了,主人让我来采购,听得先生有一批货,还望能行个方便,我家主人愿出善价。”
郑司楚心头一动,已有了个主意,便装作沉吟的样子道:“这批货我还就是要送到东阳城去,有一半是那儿的左桥号左先生预订下的,一半要运回雾云城,只怕不太方便。”
一听是左桥号订的,施国强长舒一口气道:“原来是左先生订的货,那就更好办了。左先生与我家主人乃是旧识,转购一批定然无碍。”
郑司楚听他这般说,正中下怀,但脸上仍是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道:“做生意要诚实守信,我答应过左先生,这般食言总是不好。”
施国强见郑司楚这么说,也有点急了,忙道:“不要紧不要紧,施先生,若你不信,我便直接送你过江去左桥号,与左先生当面商谈可好?我有艘私船。”
他被主人催得急,在东平找了一整天也没买购海产,好容易打听到这位施客人有一整车货,生怕他要在东平城呆两天再过江,那时可耽误了主人的吩咐,因此格外殷勤。
见施国强急成这样,郑司楚心中实是大为开心。要取回三匹飞羽,渡江是最难之事。这三匹飞羽都是良驹,很是打眼,见自己带三匹马坐渡船,肯定会招人怀疑,施国强有艘私船,那便可以掩人耳目了。只是马上答应下来显得不太对,他叹了口气道:“施管家要这么急做什么?我兄弟三人还刚住下店来,明日再去不成吗?”
施国强心想明天万一有别的买家出高价来收买,你全卖给他了怎么办?再多花钱尚是小事,还要找人多费口舌才麻烦。他道:“施先生放心,我家主人的宅院很是宽敞,且有客房,今日渡江,便在我家主人宅中盘桓一晚也好。”他今天奉命过江来请客,又要在东平城采购一批海产,谁知打听了一整天,竟然找不到一个地方有存货,本已急得火烧火燎,找到郑司楚,实不啻找到个救星,万万不能将他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