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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杆大多是木制,好的枪杆坚韧不下金铁,却比铁杆要轻巧许多,刀砍不断。但陈忠的大刀既沉重,力量又大,那两柄枪应手而折,如同蔗杆,盾牌后的两个枪兵见手中一空,一时间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待明白过来枪杆齐折,不由变色。陈忠却又踏上一步,喝道:“开!”

他的大刀直直竖起,在空中盘也个花,又直直劈下。平时这等招式华而不实,虽然在头顶盘个花可以增加力量,但也落了后手。只是这时的共和军全都龟缩在大盾之后,他也根本不必有所顾忌,这口铁杆大刀舞得呼啸生风,再没半分保留。随着一声断喝,这一刀正砍在先前那面大盾之上。这大盾已经被陈忠砍破了一个口子,而且竖着砍下时力量要远胜于横扫,嚓一声,大刀已直劈而下,这一刀不但将大盾砍成两半,连后面持盾的士兵也从顶门砍开,一分为二。

鲜血飞激出来,陈忠的身上也溅到了血。他这一刀已凝聚了所有的力量,砍出这一刀,连提刀的力量也没有了,只觉一个身体摇摇欲坠。他心中只在想着:不能倒!不能倒!方才这一刀已立下了威势,火枪骑本已变钝了的锐气重新回来,若是自己倒下,等如给火枪骑一个致命的打击。他拼命屏住呼吸,扶住了大刀站立不动。

大盾可防奔马的突袭,从来不曾被人一刀砍成两半过。本来共和军完全可以两边合拢,填补上这个缺口,但这惊天动地的一刀已震慑了所有人的心魄,加上那具被从头劈作两半的共和军尸首还横在地上,一时间都没人敢靠过去。相形之下,屡战不果的火枪骑本来已露疲态,此时却齐齐欢呼一声,立时冲了过来。他们原本视陈忠若战神,现在陈忠又让敌人这个坚若磐石的坚阵露出一丝缺口,无论是谁都不再有半点怕死之念,只怕自己晚了一步。几乎一瞬间,便有十几个火枪骑从缺口处冲了进去。虽然共和军及时反击,这十几个火枪骑有一半都被刺下马来,但随之冲上来的火枪骑更多,一阵火枪连射,缺口越撕越大,冲进来的火枪骑越来越多。

眼见苦心布成的坚阵被陈忠一刀斩开,毕炜已是面如死灰。现在的火枪骑人数其实仍旧远少于他这一支,就算陈忠砍倒了一面大盾,仍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突破坚阵。只是陈忠这一刀实有天地雷火之威,共和军刹那间也仿佛被这一刀夺去心魄,现在哪里还有众寡之差,看上去反倒是五德营的兵力胜过了共和军一般。

兵败如山倒!毕炜心里一瞬间闪过了这句话。军心已败,即使战场上未败,亦再无胜机。更凶险的是自己守的是最后一道防线,这最后一道防线被五德营突破,难道辎重粮草真要守不住了?

郭凯一直呆在毕炜身边,见共和军已将有全面溃散之势,低声道:“毕将军,走吧!”

毕炜一只眼横了他一眼,喝道:“走?走到哪里去!”他喝道,“毕炜在此,共和国的勇士们!”

他的声音向来十分响亮,早在帝国时,邓沧澜私底下就玩笑说毕炜的火军团里,毕炜自己喊一声就顶一门神龙炮。现在战场上厮杀声震天,却也不曾遮去他的吼声。那些共和军本在勉力坚持,已有了怯敌之意,听得毕炜的声音,心中都为之一宽,心道:是啊,怕什么,毕将军都没走。

毕炜从亲兵手里接过长枪,高声道:“随我上前!”大炮已被五德营破坏,坚阵也被他们突破了,现在毕炜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辎重。

薛庭轩在人群中已见到毕炜的花白头发了。毕炜本就比旁人高大,加上头发花白,在共和军中极为显眼。方才火枪失灵,未能取下此人性命,让他引为大憾,没想到这么快第二个机会就来了。他正待上前,耳边忽地又听得一声箭矢厉响。

这支箭来劲极猛,定然是个大高手射出来的。薛庭轩心头一凛,在马上本能地一闪,可是这一箭并不是射他的,啪一下,却正射在尚明封举着的抟电旗旗杆上。

是偶然吧?薛庭轩的心为之一跳。旗杆虽然不算太细,但要以箭矢射中旗杆,实在非人所能想象。但几乎是眨眼之间,又是一支箭飞来,啪一声又射中了旗杆。

那人是想射断抟电旗!

想通了这点,薛庭轩几乎惊呆了。此人的箭术神乎其技,如果先前射自己的两箭是这人射出来,恐怕自己已经抛尸在地了。持旗的尚明封也已明白有人想射断抟电旗。战旗被射断,虽然没什么实质损害,但火枪骑的士气却要大受影响。他将旗一挥,心想:这回看你怎么射。谁知他刚挥动抟电旗,第三支箭到了,却是正中他的后颈。

射出这三箭的是冲锋弓队的二队队长王离。王离一队先前在神威炮边上,神威炮一炸开,他这一队损失最为惨重,但王离只受了几处轻伤。眼见刚组建起来的冲锋弓队又遭如此重创,王离气得快要疯了,当第一波火天雷轰下,火枪骑冲了过去时,陆明夷虽然让大家快快闪开,王离偏生不信这个邪,率先追击,结果遭第二波火天雷打了个正着。他这支百人队连遭两番重创,只剩下了不到一半,但王离却仍然没受什么大伤,他心中的怒火已无法遏止。

定要将这支敌军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