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还是算了吧!战争和死亡,饥荒与毁灭,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看得太多了。心都累了!”
李维闻言连忙摆手拒绝,“……穿越异世界是什么样的滋味,我难道还会不清楚?现在,我只想跟老婆孩子过完和平的下半辈子,那些砸碎旧世界,开创新时代的事情,还是交给更有干劲的热血青年吧!”
“……你对战争和冒险感到厌倦,变得爱好和平了?”郭教授挑了挑眉毛,“……如果你一定不愿意,我当然也不会强求你,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就算你留在地球,也未必逃得过战争啊!”
“……呃?郭政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地球上并不会处处太平,这我当然知道。但是……”
李维皱了皱眉头,“……只要不往那些战乱地方去凑,国内的和平环境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嗯,不知你是否清楚,早在1887年,恩格斯就预言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郭政委却没有直接谈论这个问题,而是把玩着酒杯,追述起了一段遥远的历史,“……恩格斯当时在自己的著作中是这么写的:‘对于普鲁士和德国来说,现在除了世界大战以外已经不可能有任何别的战争了。这会是一场具有空前规模和空前剧烈的世界战争,那时会有八百万到一千万的士兵彼此残杀,同时把整个欧洲都吃得干干净净,比任何时期的蝗虫群还要吃得厉害。三十年战争所造成的大破坏集中在三四年里重演出来,并遍及整个大陆,到处是饥荒、瘟疫,军队和人民群众因极端困苦而普遍野蛮化,我们在商业、工业和信贷方面的人造机构陷于无法收拾得混乱状态,其结局是普遍的破产,旧的国家及其世代相因的治国才略一齐崩溃,以致王冠成打地滚在地上而无人收拾’……那个时候,看了恩格斯这篇东西的欧洲知识分子,个个都以为他是在危言耸听,几乎没有谁把这话当真。但是几十年后,恩格斯的预言却成真了。恩格斯能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二十多年前,就作出如此准确的预言,并不是因为他是哪个神明的先知,或者有着预言家的巫师血统,而是基于他对资本主义制度固有缺陷的准确判断和精密推演。同理,我也可以预言,在不久之后的未来,地球上必然会爆发出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人类死亡事件!其形式有可能是战争,有可能是屠杀,有可能是饥荒和瘟疫,但更可能是多种灾难的结合……因为,以人类目前拥有的科技水平、生产能力和分配制度,是几乎不可能让地球安稳地长期承载一百亿人口的……”
第一百零一章 郭政委的钢铁雄心(三)
“……记得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全世界人口不过五十亿,可当时的全球舆论媒体上,就已经是一派惊呼人口爆炸、地球不堪重负的声音了。而如今的地球上,全世界总人口达到了九十亿,再过几年恐怕就要突破一百亿。由于科技进步的缘故,平均每个人的能源和物资消耗量,也比五十年之前增加了很多……”
杯盘狼藉的海滨大排档餐桌边,郭政委一边不紧不慢地喝着树莓酒,一边对李维侃侃而谈,“……尤其是撒哈拉大沙漠以南的黑非洲,二战的时候才两亿人,相当于中国人口的一半而已。哪怕到了八十年代的时候,那里也还只有四亿人。可到了现在,黑非洲的人口已经比二战时翻了十倍,增加到了二十亿。然后是孟加拉国,不过是恒河三角洲那么小的一片土地上,居然挤了足足两亿五千万人!还有巴基斯坦、中东和北非,一样是人口暴增。印度就更不用说了——已经超越中国,成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很多年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以人类现在的科技实力和生产力水平,地球养得活那么多人口吗?
围绕着这个问题,我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调查和研究,最后的结论是:很遗憾,虽然科技水平是勉强达到了,但是由于政治经济制度和种族分割的缘故,全人类注定无法一起携手走向美好的明天。
很多年之前,我曾经跟着中国志愿医疗队,前往非洲抗击埃博拉瘟疫,亲眼看到了那地方是怎么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你能够想象吗?一百万人聚居的大城市,居然没有一条下水道,雨季的洪水混杂着污水在街上横流。全国六百多万人口,只有一百多个水平很差的医生和六辆救护车,每年都会因为疟疾和霍乱而死掉上万人。在中国医疗队抵达之前,当地的医生已经有一半病死,一半逃走,丢下医院里满地的病患没人管。所谓的当地护士连抽血都不会,而且根本就不服从医疗队的指挥,拒绝拯救她们的同胞,只知道罢工和讨薪——她们都知道,如果不趁着埃博拉爆发的机会大闹一番,她们的欠薪就更加讨不回来了。
这就是非洲国家塞拉利昂的社会风貌,那段时间里虽然因为埃博拉死了不少人,但因为暴乱和镇压死的人甚至比死于埃博拉的更多。这些年来,听说那里又打起了内战,局势没有变得更好,反而变得更坏了。
更要命的是,尽管又是内战又是瘟疫,他们黑非洲那儿的人口依然在逆势疯涨,而不是趋于减少。
而且,塞拉利昂毕竟只是一个小国,还远远谈不上非洲人口危机最严重的地方。就我所知,这个问题最为触目惊心的地方,还要数尼日利亚首都拉各斯,总面积只有三千六百平方公里,其中百分之二十的面积还是水域,聚居在拉各斯的人口却高达三千五百万!无论是总人口还是人口密度,都比咱们的上海还要高!但拉各斯却不是上海那样的工商业大都市,没有上海的高架桥和小高层公寓,只有贫民窟的破窝棚,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力,更没有公共交通和下水道,而且也没有工作——在拉各斯的三千五百万人口里,只有两三百万从事外贸、石油、行政等职业的人口,每个月有固定薪水可领,还有几百万人为前面那些人服务,混混日子,至于剩下的两千多万黑人么……说真的,我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他们是怎么在城市里活下来的了,推测可能是跟《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一样,乞讨的乞讨,捡垃圾的捡垃圾,剥树皮的剥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