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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依旧洋洋得意而不自知的高玄,刘知府的脸色一时间变幻不定,但到最后还是翻了个白眼,非但没有开口斥责,反而还温言抚慰了高玄一番——值此危局,忠勇之士实在难得,还是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为好……直到把高玄给打发出去之后,刘知府才神色沮丧地向在座诸位义士道明了实情。

对此,不仅诸位义士听得甚是泄气,就连陪酒的歌妓们也是忧心忡忡、花容失色。

然而,就在此刻,那位自称跟髡贼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琼州人苟循礼,却站了出来,朗声道:

“……诸位!莫要泄气!这髡贼素来残暴无德,贪虐好淫,所过之处,缙绅世家十不存一。然我大明垂拱养士二百余年,天下士人皆心怀朝廷,岂是区区髡贼凭着一时淫威,就能轻易压下的?只要知府大人能选拔一二赤胆忠心且熟悉髡贼行事之人,潜出城外,联络四方义勇之士联手抗敌,必有奇效!”

听了苟循礼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刘知府的心中仿佛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如此说来,城外乡野应当还颇有义兵可用了?不知诸位可有愿往城外一行,为本官联络各方义民之人?本府必保举他一个出身!”

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苟循礼就已经又向知府大人躬身一揖,从容答道:

“……髡贼入寇,生灵涂炭,天下苍生,丈夫负之!学生不才,愿为大人分忧!”

苟循礼的这一番话,可谓是掷地有声,当下把个知府大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好壮士!当饮此杯!”

而其余众位义士对苟循礼的好感度也大为上升,纷纷举杯迎合,满口奉承。互相满饮了几杯花雕酒之后,刘知府才逮着空隙,跟苟循礼商量起了出城的事宜,“……不知苟义士何时出城?出城所需何物?”

“……预备明日出城,因为学生并非本地土著,需要先打探一番杭州的地理风物。此外,学生此去需取信于人,故斗胆求知府大人出借一套信物,以备随时出城,并且向乡野缙绅证明身份……”

刘知府对此满口答应:“……好说好说,诸位,今晚我们就在此给苟义士壮行!祝苟义士一路顺风!”

于是,在热烈的气氛下,这顿酒一直喝到了月上三竿,众人醉得东倒西歪,方才各自而去……

……

第二天,正当昨夜酗酒过度的张岱公子,揉着因为宿醉而阵阵刺痛的脑袋,躺在杭州城内的张家别院里高卧未起的时候,苟循礼这位琼州义士却没有出城联络缙绅,而是匆匆赶来张府,劝说张岱火速逃走!

“……什么?我等昨日方才冒险入城,行李箱笼都还没打开,今天你就让我收拾细软出奔?”

张岱不可置信地瞪着苟循礼,“……你昨天在宴席上不是还说,那髡贼残暴无德,贪虐好淫,不得士民之心。必然被四方义军群起而攻之,纵然一时得势,也不能持久,最终只会狼狈而逃吗?而且,昨天好像是你自己站出来要去杭州城外联络义民,里应外合给杭州解围的吧?怎么才一天就变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