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喝出,众人这才想起,他是莲花化身,全仗杨戬的雄灯才复生于世,大家只顾奚落杨戬,一时竟忘了这层关系,无不尴尬。沉香在镜里听到,知道气氛有些僵了,便向母亲笑道:“娘,到华山了,杨戬这一趟来,是骗您口诀的吧?等他发现宝莲灯成了废物时,他的表情才会真正地好看呢。”将话岔了开来。三圣母点了点头,想着那时转动的心思,悠悠地叹了口气。
杨戬行到最后一道石门前,抬手欲推,却又忍住,只站着出神。
真要这么做吗?门里,是他宠了近三千年的妹妹。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是自己被压在这潮湿阴冷的山下,就算受再多的折磨,他也心甘情愿。
但却不是。而且,造成这一切的,却正是他自己。
他一直不喜依赖法器,否则,也不会轻易将雄灯赠与哪吒,宝莲灯是三妹的护身法宝,于情于理,他更不该有丝毫染指的念头。可现在,他非但从她唯一的爱子身边,巧取豪夺了过来,还想着要利用母子天性,去骗取那口诀,来作为他保全自身的利器。
见了三妹,如何开口,又如何说得出口?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比对着千军万马的杀戳,都更加疲惫不堪。
转身想着离开,来时下定的决心,却止住了他迈出的步履。罢了,事已至此,再多的难堪,都由自己来背负了吧,只要大事得成,只要,能护住三妹和沉香的平安。
第九章 传诀孰为殃
缓缓进了囚室,三圣母坐在石台上,又瘦弱了几分。她抬头,淡淡地扫了杨戬一眼,又低下头去,视如未见。杨戬心,突然一阵大痛。他宁可她仍象前些年那样,见了自己便骂闹无休,或哀求不止。那样的话,即便只剩下了恨,至少她还当他是二哥,而不是这样全然的冷漠,冷漠得象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路人。
“舅舅已赦免了沉香。”
话说出口,心神恍惚下,他甚至没留意到自己说错话了——沉香凑近母亲,道:“居然叫玉帝舅舅?为了骗您,他简直连脸都不要了。但起码该编排得可信点吧?舅舅,几千年没听他这么叫过玉帝。”三圣母点点头,二哥那次骗口诀的谎话,无耻到极点,却也笨拙到了极点。
台上的三圣母微微一震,抬眼看向杨戬。他从不肯叫那个人一声舅舅的,现在这么叫了,是什么意思?如果是为了他的前程,或许还有可能,但他说的,却是赦免沉香,为沉香去迎合玉帝,有这个可能吗?
杨戬不敢看向妹妹,他怕多看一眼,余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一路上想好的理由竟是如此苍白无力,他匆匆地说着:“我让哮天犬从沉香身边偷走了宝莲灯,这才抓住了他。但他毕竟是你的亲骨肉,和我也是血脉相连,看着他无助的样子,我只有一种感觉——痛心……”
用余光扫了三妹一眼,三圣母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也不知信还是不信。杨戬低沉了声音又道:“三妹,我可以亲手把你压在华山下面,但我无法眼看着自己的亲外甥被处死。我求舅舅和王母赦免沉香,让他作为一个凡人在下界生存。可他们说什么也不答应。最后,我只好以辞去司法天神之职相威胁,他们这才肯免他一死,可是,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你。”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