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斯特何以能隔着半个城发现伊甸分园出事,涵匀也摸不着头脑。既解说不清,就干脆回避不提。反正他说的也都是事实。梅菲斯特和亚当至多比他们早回来半刻钟,怎么可能知道事发经过!
渠衡现在知道这满院子的酒香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里就是彩虹郡伊甸园要在雅达克新开的分园所在,则那所谓的库房里的货物自是美酒香醉忘忧了。库房塌了半边想必打碎了不少酒瓶酒坛。那酒可是昂贵得论黑晶卖的,真是可惜呢!
嗯,青舆图候君的宴会邀请这亚当,可见此龙交游广阔。还听说连雪叶岩阁下都对此龙另眼相看,本来渠衡还不信,现在看雪叶岩肯跟他回家,倒真好象是那么回事儿……忽然转念,渠衡不禁有些奇怪,这是什么时候了,自己竟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两个干练的手下相继回来。
后院的三匹独角口鼻溢血、眼瞳极度扩张、身躯各处尤其是头部都有严重撞伤。后院树木、房舍多有损坏,明显经过大力撞击。初步判断是独角受到某种惊吓而发狂,在院内疯狂冲撞造成的结果。至于那两个伙计和他们的朋友,则是被阴柔劲力震碎内腑。其中三个尸体都冷透了,唯一的幸存者或许是内功修为较高,还剩有一口气,现在正由医师治疗。
好象该查的都查过了。渠衡想了一想,对涵匀道:“凶手若是专为行凶而来,那几个伙计和他们的朋友在东厢,独角在后院,应不至被惊吓发狂至死。若说是凶手特意惊扰独角,用心就比较难测了。我想面见亚当先生,询问他一些问题。”
涵匀点点头,似是十分赞同渠衡的观点,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回事。“渠衡阁下所言自是有理,不过,我若是你,就会等明天才请见亚当先生,而不是现在去打扰副统领阁下。”
渠衡一时没有听懂。他要见亚当,怎么扯到打扰雪叶岩阁下了?待他看清涵匀眼里那抹暧昧的笑意,才隐约有些明白。涵匀的意思是,亚当此时正与雪叶岩在一起?
渠衡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出了这种事情,亚当还有心情与雪叶岩缠绵?就算亚当这做老板的天性凉薄、不把伙计的生死当回事,毁了那么多香醉忘忧,他的经济损失可也不在小数。雪叶岩的魅力真的大到可以令龙忘却一切的地步吗?
雪叶岩坐在亚当房间的石床上,双手抱膝,怔怔地瞪视着对面的翼龙。只是今次并非是在欣赏那绝世的美貌。他的心中满是惊憟。
方才梅菲斯特一进来,就摊出手掌,现出掌心七只细如发丝的短针,并说明其中三枚取自三匹独角体内,另外四枚则是自院墙的砖缝中找到。
雪叶岩认得这种行血芒。这东西刺入血脉后,可随血而行,抵达某一预定的部位,而致龙死命,是极险恶的暗器,对使用者的功夫和医学脉理知识要求也是极高。但此时雪叶岩吃惊的却是,这行血芒如此细小,能从躯体巨大的独角体内找出已是相当不可思议,更不必说在到处碎砖断木的后院里找到另外四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这翼龙是怎么做到的?
亚当倒没有太过惊异,只随便瞟了一眼,问:“是什么龙这么无聊,要去害几匹独角啊?”那架势就象是在问“一加一等于几”,而这问题的白痴程度也同样是“一加一”的级别。雪叶岩暗骂一声“白痴”,心里大大地为梅菲斯特不值,这样精明能干的侍从,怎么跟了这么个主君啊!
梅菲斯特倒丝毫没有委屈的样子,唇边含笑地耐心解说:“哪里有龙会专门去害几匹独角!这几根针是在独角脑内发现,正是造成独角疯狂、撞毁库房的主因,所以……”
“啊?他们是想毁了香醉忘忧!想害我破产吗!”亚当跳将起来,气愤地叫道。
亚当虽不似一般商人的般锱珠必较,基本的成本盈余还是很在意的。毕竟他已经知道在这清蓝之境,衣食住行都要用钱。梅菲斯特进来时,他正趴在床沿上,面前摊开几张白纸,算帐算得愁眉苦脸——库房的倒塌把大老远自彩虹郡运来的香醉忘忧毁了将近一半,再加上房舍的损失和死去伙计的后事,确是不小的费用。
梅菲斯特道:“我看对方的本意不是毁去那些酒,而是要偷走它们。因为我发现库房的锁被撬过,库房的山墙被撞塌前也被挖开了一个洞。估计是开始搬酒时发现无法离开,才不得不改变主意。弄疯独角在后院捣乱、杀掉伙计们,应该都是用来掩盖本来目的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