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又沉默了一阵,点头道:“我会想一想。”梅菲斯特也不再说话。
风行在天还没有全亮时起床,做过晨礼之后,到隔壁的木屋里去看望他们所救的那个龙,意外地发现梁惠不仅已经醒了,而且居然离开了那躺了五天的草榻。
这个龙身上穿着昨天阿达买回来的冒险者衣袍,撑着一根从草榻旁的柴堆中抽出来的树枝,靠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的墙上,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昨晚临睡前风行挂在门框(其实就是一根比较直的树枝)上的那个黄晶坠子。
坠子的精致做功,和黄晶中美丽得如梦如幻的创世神使像,都表明这个坠子绝不是普通的饰物。而在自幼就笃信创神教、对教中经典烂熟于胸、却很少和世俗接触的虔诚青年看来,这黄晶坠就是由哪位伟大的先知或士师祝福过的圣物。虽然风行也说不出黄晶坠的具体来历,但是他自教中先贤的笔记中知道,这类圣物确实存在,只是大多数都在五百多年前叛教和反教的事件中失散了。
风行已经决定留下这个坠子作为自己的护身符,当然要问清楚阿达买这个坠子花了多少钱。以后他会把这笔钱还给阿达。
风行也颇为这件礼物所感动。阿达明明不知道创世神的真理,却懂得送给他这件圣物,似乎也不完全是满脑袋色情念头、堕落到无可救要的龙。虽然直至目前为止风行都还没有改变自幼立下的成为士师,将自己完全奉献给创世神的大志,因此根本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但是他已经不那么讨厌阿达了。甚至开始想或许可以帮助阿达认识真神,皈依崇拜伟大的创世神的正道。
昨晚临睡前,风行把这个坠子挂在梁惠睡的木屋门框上,则是为了他非常相信这件圣物具有避邪护身、净化罪恶的功用。梁惠的遭遇他自己是不当回事,心地纯洁的虔诚青年却对他饱含同情,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是受得刺激太大才会没有歇斯底里、哀痛欲绝等“正常感情”。所以风行把圣物留在那里,希望它能够安慰梁惠受创的心灵,净化他身体的污秽。
风行把晶坠挂在门上时,阿达去了检查他在周围设下的警戒用小陷阱,并没有看见。梁惠虽然看见了,也只当是金发青年的古怪性情,如果知道风行心中的想法,只怕会笑破肚子。不过这个坠子却成了梁惠提早醒来、且拖着伤痛未消的身体离开床榻的主因。
简陋的木屋门只是几枝木条绑成的。天边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木叶洒在林地间时,恰好照在了挂在门上的黄晶上。阳光透过黄晶,再透过门上的裂隙,又无巧不巧地落在睡在草榻上的梁惠头上。
梁惠就这样被惊醒。阳光透过黄晶呈现淡淡的金色,坠子里创世神使的影像经由阳光的放大,虽然不甚清楚,却依然分辨得出,是一个有翼的龙的身影。这当然唤起了梁惠的记忆。昨天阿达曾给他用几样颇具滋补功效的药品煮肉汤喝,又多休息了一夜,梁惠挣扎了一阵,居然爬了起来,慢慢挪到门边。看清了黄晶中的影像,梁惠立即呆住。
这不是梅菲斯特那个翼龙吗?梁惠心中疑惑。他对那个翼龙可是印象至深,绝对不会认错的!那个叫阿达的冒险者是不是有毛病?虽然是翼龙,那种美丽红发冒险者再变成卵重孵一次都赶不上人家,他到底是不是要追求金发青年,却居然把翼龙的影像当礼物送他?
亚当带回雪叶岩的信里,指示弗雅派一个瓴蛾回雅达克,把雪叶岩留在王都的亲卫队调一半(三十名骑士)过来,由弗雅负责,专职保护波塞冬的安全。长官的命令自当遵从,而且有机会留在波塞冬这样的美龙身边,弗雅也是求之不得,当晚就在木叶苑安歇。这日一早起来,匆匆梳洗后就过来清雪院报到——至于其中有几成是出于恪尽职守,几成是惦记着小龙的美貌,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波塞冬也一早就起来,梳洗之后,瓴泠刚端上早饭,弗雅就来了。波塞冬吩咐瓴泠加一付碗筷,邀弗雅一起用餐。美人相邀,弗雅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两个龙一起吃早饭。吃饭的时候,弗雅自是一并饱餐秀色。不过他也并未忘记自己的职责,询问小龙当天有何安排。
波塞冬的回答丝毫也不令他的新任保镖为难。上午一个时辰练习拳脚和剑术,一个时辰修练内息。然后就是中饭,饭后休息半个时辰,读读书练练字,然后练习魔法。
“亚当先生今天要来的话,多半会是下午,正好可以指导我,大家一起用下午茶。亚当先生走后,我看看书,写写笔记,差不多也就到晚上了。晚餐后再坐息半个时辰,也就该睡了。”波塞冬说道,征询地望着弗雅。
弗雅点了点头。如果波塞冬这半年来每天都是类似的安排,就难怪他能力提升那么快了,自己这个保镖的工作,也应该会相对轻松许多。
早餐之后,波塞冬在院子里练习一套拳法,弗雅没有别的事做,就拿了一本书坐在一旁,其实当然是看小龙的时候比较多一些。波塞冬自己练了一会儿,也注意到年轻骑士的眼神,就干脆向他请教——能成为雪叶岩阁下的侍从官,多少也该有两下子的。弗雅果然没有令他失望。波塞冬经弗雅指正了一些招式和运力的法门,又与他过招对练了一阵,自觉得比平常独自对着拳谱练习领会得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