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一心求死的我,今日面对那把杀死父亲的长枪时,我只想尽其力,给九泉之下的父母一个交代,就算生死,也算了切了学艺数载的一段夙愿,与他们团聚于黄泉路上,我也无憾了!”
云雪是声音婉转而不忧伤,平静的让云辰有些琢磨不透。
“当我手无缚鸡之力面对那把夺命的长枪时,心里没有那种奋力一击过后的绝望,也没有那种努力过后依然身死的不甘,只有平静,平静的接受一切,平静的面对这种死到临头的虚苍与孤寂,而后,我竟然在那样的时刻收获到了轻松,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原来,仇恨过后,自己还是自己,不同的是,这十年来,自己一直裹着一件叫‘仇恨’的衣裳”!
云辰继续听着,也只是听着,脸上没有起任何波澜,心沉如水,对他来说,睚眦必报是他的本性,仇恨就是仇恨,大仇不报,自己就是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心里也绝不会轻松,当然,他也知道了云雪为什么要撵着这群马贼杀了,原来是弑父杀母之仇,换成他也会这样,毕竟,等你有实力去报仇的时候,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
“直到现在,如果说我心里再没有一丝仇恨,那是假话,但是从仇恨中走出来的感觉真的很美妙,原来这世上还有很多比仇恨更值得去品味的事物,宠爱我的师傅,疼爱我的云容师姐,还有一直默默帮助我的宋雪峰一众师姐妹,这些曾经被我忽略的人,在以后都是值得我去珍惜和爱护的人。”
云雪说着抬头向云辰望去,云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口,干脆在沙地上坐下,双手放在脑后,然后,将整个身躯平躺在地上。静静的望着天空那一勾弯月,仿若已经将自己融入了云雪身边的那种平静的氛围当中。
在云雪的眼中,此刻的云辰与对敌时的狠辣、彪悍判若两人。再想到旭日峰红石坪石碾上那个懒懒的身影,那个彻夜陪着自己舞剑的身影,云雪心里突然醒悟,原来自己在那时,便在心里,留下了他的影子。想到这羞人的事儿,她那张玉脸,也就顺其自然的一红。
云辰见她停了许久仍没有说话,顺势将头一扭,向云雪看来。云雪连忙低头道:“云辰,以后……不管什么事情,你都可以信任我。”
“这就是你谢谢我的方式吗?”云辰的语气依然很冷。
“云辰,你知道什么是信任吗?信任,就是相信所不能相信的,你可以像让云秀把地图转交给我一样,来给予信任,也可以像你……像你躲进我的被窝那样,来给予我一点点信任。”云雪努力劝说。
“神经病!”云辰无法接受云雪从一个冷漠少语的女子,变成了一个鸡婆的事实。
云雪唯有将头垂得更低一些,她实在没有习惯这种感觉,这种在男人面前羞涩的感觉。
……
大漠深处,马贼大营中帐。
“林叔,您的伤势不碍事吧?”宇文连华对着肩胛已经包扎好的林立问道,眼睛里除了那丝关切外,还有一丝尊重。
林立起身躬道:“多谢少主关心,只是皮毛而已,休息一夜,该是无碍了!”宇文连华点了点头,来回渡了几步后问道,“您刚才说今天袭营的两人和前几天的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