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正急,纱帘在风中不断翻飞。
“这个时候那两个小孩子应该把我的话带到了。”搭在窗沿,布莱尔回头看向迪妮莎,“佣兵团将在十日后展开对‘漆黑羽翼’的狩猎,这之前,我想知道迪妮莎小姐的态度。”
“不打算问了吗?”
望着窗外的夜景,布莱尔嘲弄的一笑:“本以为是杰罗所说的重要的人,一定会站在佣兵团一边。现在看来,不止我想错了,那家伙也想错了吧。”
“团长先生一直笨笨的嘛。”
“或许是吧。”
“不过哥哥大人也差不多,”迪妮莎用揶揄的语气评价道,“自以为是。”
布莱尔不打算作答。
“在离开前,我还有两个建议。”
迪妮莎似乎又坐回到书桌旁,声音变得平缓而缺乏情感。
“一,下次再来请走正门,我不喜欢团长先生以外的人进我房间。
“二,那孩子被传送到我这儿后,你没有立马过来救她,这段时间,你在想什么,请布莱尔先生仔细回味一下。
“最后,看在那家伙的份儿上,再附赠一点吧。”
迪妮莎带着笑意的说道:
“虽然强硬的男孩子在某些时候也很有魅力,不过更多情况,追女孩子,请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哦~”
将身子传送到夜色包裹的高空中,用风系魔法减缓下落的速度。
富有力道的风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发丝和衣角都被疾风拉拽,布莱尔仰面朝下俯视着整个南镇。
【你没有立马过来救她,这段时间,你在想什么?】
理由的话可以找很多,伤势太重,魔力不足,必须和佣兵团的各位事先商量,白天也不方便行动但在这同时,自己心里对那家伙是怎么想的呢?
看不见她的时候,自己是否有因此松一口气呢?
那不过是一个值得研究的特例,自己对她有的只是好奇和同情。想要救她,只是看不惯她所遭受的对待。
然而“看不惯”这种感情,只要“看不到”,就会像离开材薪的火焰,在空气中冷却消退。
不愉快的情感消退后,留下的却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沉浸在美味的模样,面无表情用手比划出滑稽动作的模样,从屋顶跌落发尾翻飞的模样,在月光下伴着幽蓝低声吟唱的模样。
和情感无关,这些与少女有关的片段就像冻结在时间里,每每回首总能清晰看见。
【还是说,幻想破灭了?】
漆黑的湖面在眼中不断扩大,布莱尔闭上眼,重重的摔进水中。
冰冷的湖水淹没了感知,滚滚气泡滑过皮肤,耳中的轰隆声远传越远。
胸口感受的压力增大,下落的势头却在逐渐停止,布莱尔睁开了眼。
明亮月光在湖水中黯淡纤弱,流动的湖水就已遮掩大片,深黑的夜更黑了。
布莱尔张开了嘴,从嘴中浮出的气泡中,月光被凝结成滴滴光点,光点中泛着幽蓝的色彩。
“胧”
——你到底在想什么?
少女吟唱着歌谣之时,望向远方之时,眼中总盈满了藏不住的哀伤。
——你看的方向,到底有什么?
气泡钻出湖面,湖水涌入嘴中,布莱尔重新闭上了眼。
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变更,就算被说成强硬也无所谓。
因为可以从思考胧的事情所感受到的惋惜和悲哀中逃脱,那一瞬,自己的确是松了口气,甚至下意识的拖延了领回胧的时间。
就像一时兴起救了只被遗弃的小猫,又因为收养这只小猫要面对诸多繁杂的问题,虽不至于后悔,仍不免神伤。
就算如此又如何?普通人或许就因此心生间隙,会把当时兴起视作不得不承受的负担,并忘记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对方救下。但布莱尔·巴德里克不是普通人。和什么责任或者一直以来相信的直觉无关,甚至和异常魔素什么的、漆黑羽翼什么的都没关系,只是想救就救了,多的之后再去想。就算这不是最好的做法,谁也不会从中获益,就算这只是自私的自我满足,只要决定了就一定会做下去。
——因为作为天才的自己所决定的必然是正确的。
关于胧的谜团,自己绝对会解开,在这之前的第一步,就是不管她愿不愿意,先将她绑到自己身边。